裴淩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裴婠,看着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安慰自己,實在可笑。
裴婠說的不僅僅是今日,而是曾經年幼時,落水被他所救。
可怖血腥的肉塊并未讓裴婠注意到任何異樣,她心中雀躍又緊張,低垂着頭。
而裴淩君已經舉起了長刀,寒光四射,“以後都要給我送糕點?”
在陰曹地府送給他嗎?
惡鬼都不屑僞裝,可裴婠依舊沉浸在曾經,感恩道:“兄長曾在我年幼落水時救過我,你還記得嗎?”
她顫抖着手,指着裴淩君腰間的佩白玉,“我雖然沒看清模樣,但記得兄長腰間的佩戴的白玉。”
裴淩君面露疑惑,此事他竟然還有印象。
可憐的妹妹并不知道,救人的不是他,而是甯侯府的世子甯熾。
“是嗎?我不記得了。”裴淩君聲音微弱,身上的傷口倍感折磨,看着裴婠蹲在地上,無聊地用手指戳雪,竟然有些可愛。
“不記得也沒關系,我會一直對兄長好……”裴婠認真道。
那一聲傳到裴淩君耳中,讓他愣了一下,死前也讓她明白點。
“可若不是我呢?”裴淩君譏諷冰冷地笑道。
裴婠疑惑地望着怪異血腥之人,點頭道:“若不是兄長,這世上還有誰?”
裴淩君望着姑娘焦糖色的眼珠含着淚花,可憐兮兮又堅定,實在誘人心動。
他的手在寒風中顫抖,心中生出一股欲望,周圍混雜着惡臭血腥味,也還混雜着淡淡幽香。
良久,裴淩君惡毒地選擇隐瞞,笑着說道:“是我,是我救了你。”
裴淩君自傲又得意地欣賞着裴婠的眼眸,滿是他的身影,又望向身後被摧殘的屍體。
“這人不是野獸撕咬所緻,而是被我分屍。”
裴婠仰頭看着他手提刀,眸光震驚。
“兄長即便殺了他,也是他活該。”
裴婠咬着唇,實際上根本不敢看屍塊,違心地說出此話,她手腳凍得沒直覺,更不能理解裴淩君為何這般殘忍分屍。
她心中堅定裴淩君開玩笑。
裴淩君驚訝地看着裴婠皺眉認真的模樣,輕輕一笑,“那你不怕我把你分屍了嗎?”
傷口疼痛讓他臉色蒼白,端詳裴婠,希望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複。
“兄長救我一命,若是要我死,自然不會反抗。”裴婠隐約察覺不對勁,疑惑地望着陰沉的裴淩君,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天寒地凍,她瑟瑟發抖。
“怕我了?”裴淩君捂着傷口,難得寒風刮來,疼痛難忍,此時他的唇瓣蒼白無色,漆黑的雙眸死死地注視着裴婠。
“不是……我視兄長如神明……”
她的那雙眼睛好看靈動,他一時間動了恻隐之心,想要生生地挖出來,隻是聽見她這般真誠地說話,竟然也有心軟的時候,他快要撐不住了,即使用刀子也不能把她一刀斃命。
裴淩君自嘲一笑。
裴婠見他動作,立馬知道他受傷,緊張又關切道:“兄長,你沒事吧?”
裴婠的眼眶溢出晶瑩剔透的淚珠,淚珠在火光之下,心底死水有一瞬間的波瀾漣漪。
“哭什麼?”裴淩君坐在雪地中,他渾身沾染污血,烏發垂在腰間。
裴婠努力克制着,那畢竟是救過她的兄長,倘若離世,是整個天下的損失。
裴淩君傷口痛苦,在寒雪中凝視着可憐的裴婠。
那隻待宰的羔羊正在為狼哭泣,可笑得要命。
“為我而哭?”
他那語氣實際上帶着狡黠和得意。
裴婠對他濾鏡實在太重,根本沒看出任何異樣,乖乖點點頭,擦去眼淚。
而他手中還拿着亮眼的刀子,身後是地獄般的血腥。
殺了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