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婠不解地看着他嫉妒的嘴臉,疑惑道:“是你引誘我來?”
裴淩君淡淡道:“請你來看看罷了。”
裴婠不似從前那般軟弱,冷言冷語道:“看完可以放我走了吧?”
她已經有了破罐子亂摔的氣魄,捏緊拳頭瞥了一眼下面的甯熾,眼眉露出不耐煩的情緒。
裴淩君見她這副生氣的模樣,淡淡笑道:“我很快就讓人送你回去,不過又想讓你陪陪我。”
他眉眼含着淡淡笑意,像是春日融化的雪水。
裴婠目光依舊落在甯熾身上,搖搖頭道:“不。”
吵雜的四周她完全被下面的人吸引,自然沒注意到他那雙陰沉的眸子笑意轉瞬即逝,面色也蒼白。
裴淩君并未強留,這倒是讓裴婠震驚不已。
月黑風高的寒雪日,裴婠站在馬車上,詫異地看着站在下面仰頭望着自己的裴淩君。
他衣服單薄,眼眉含笑,不似往常那般狠厲,這樣突然的轉變讓裴婠猝不及防,心中的不安讓她面色沒有一絲笑容。
在外人看來,這不過是兄長送家妹回家,再正常不過。
裴婠透過窗縫看見他馬背上單薄的身影,不安的情緒越來越擴大。
她早就察覺到裴淩君的改變。
自從甯熾回來之後,他再也沒強迫過自己。
甯侯府門口,裴淩君咳嗽兩聲,卻并沒有得到裴婠的半分憐惜,反而警惕地看着自己,未免讓人太寒心。
“妹妹,莫要感染風寒。”裴淩君道。
在衆人目光下,裴婠硬着頭皮道:“兄長也别感染風寒。”
在别人眼中,他是寒雪中優雅的白鶴。
……
月末,裴婠随着甯熾進宮祝賀皇後大壽。
因害怕殿前失禮,裴婠在甯侯府學習許久的禮儀,那厭煩的情緒快要壓制不住,幸好今日拜見完皇後,她也算解放了。
女眷坐在一起談笑,裴婠也不似從前那麼拘謹,盡量融入。
裴欣看見她已成長,眼中滿是欣慰。
女眷一個個送上壽禮,得到皇後的回應。
富麗堂皇的大殿上皇後端端正正地坐着,裴婠不敢擡頭張望,直到太監叫出她的名字。
她雖然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場景,但也不算蠢笨,規規矩矩地介紹了甯侯府送來的賀禮,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可偏偏……皇後沒回應她。
裴婠不知何意,整個大殿氣氛随之凝固,好奇地望着她。
皇後眼眉不帶笑意,怔怔地望着下面跪拜的裴婠,她手心冒着冷汗,那複雜的情緒在眼眸中翻起驚濤駭浪。
太監也奇怪地瞥了一眼鳳椅上的皇後。
“起身吧。”
裴婠彎着腰起身,始終不敢擡頭看向皇後,回憶着剛才是否有失禮……
她總覺得自己沒有做好,會不會影響到甯熾,焦急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滿眼愁緒。
皇後目光再次落在裴婠身上,滿眼的悲傷和痛苦,捏緊了酒杯,裝作若無其事。
直到太子進殿拜見,她情緒才稍微好起來,眼眉才有身為母親的溫和甜蜜。
太子送來賀禮後,坐在皇後下席位,天家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傍晚,裴婠喝了一點酒,臉蛋微熱,周遭的人并沒有注意到她,反倒是有個小太監領着她去醒酒。
裴婠喝了一點醒酒的湯水,才覺得舒暢,感謝起帶路的小太監。
那小太監急忙搖頭,怯弱弱地離開。
夜晚熱鬧的宴會依舊進行着,裴婠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回憶起周遭貴人的名諱和封号,才注意到那小太監是太子身旁的人。
沒想到太子這般心細,竟然還注意到她了。
坐在上席的裴淩君與其他權貴喝酒,目光隐晦的瞥了一眼呆愣愣的裴婠,唇瓣微微翹起,又把目光放在了病弱的太子身上。
“殿下還需注意身體,不宜飲酒。”
“予臻……”太子無奈一笑。
“太子喝一口又無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裕王爺卻依舊勸酒,氣勢仿佛要壓過龍子。
裕王世子見氣氛劍拔弩張,急忙拉住自己的父親,勸說道:“爹總是把太子放在心底,送來的酒都說是能讓太子喝,但總歸要問問宮裡的禦醫才好。”
裕王爺哈哈大笑,仿佛是個不長心眼的王爺,連忙抱拳向太子道歉,把酒扔在一旁。
衆人目光異樣,轉頭讓舞女上場,掩蓋了這硝煙十足的戰場。
裴婠呆愣愣地吃起桌上的佳肴,時不時看一眼自己的夫君。
她猛然察覺到高座上的皇後似乎看了自己一眼,但總歸是自己錯看了。
……
裴婠不懂朝堂局勢,與甯熾回去路上并沒有多聊。
她難得看到甯熾與甯侯爺談話,時間竟然那麼長,她無聊地站在院子中,走來走去,時不時看一眼亮着燈的屋内……
屋内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連裴婠都聽得一清二楚。
“爹,馬上年末了,我想一起聚聚,不想出去。”
“你不是一直想證明自己嗎?如今卻被男女之情困住,以後怎麼成就大業?”
裴婠愣住,從未看見甯熾這般生氣,也從沒看見修道的甯侯爺聲音如此震動。
對話内容無非是甯侯爺要讓甯熾出去闖闖。
可馬上快過年,明明是一家團聚的時間,卻又要硬生生分開,甯熾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