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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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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庸作為太後身邊最親近的太監,從前太後還有權勢時,他也跟着風光無限,也是宮中管理宮人的大太監,如今太後被囚禁在康怡宮中,他也隻能褪去一身的職務陪伴在她身邊。

太後越來越老,做事也越來越力不從心,因為閑在宮中沒有其他事可做,她對權力的欲望更加強烈,整日想要去派人聯系舟家,想讓舟家救她出來……

一開始被囚禁在康怡宮時,她還抱着一點點希望,想要用以前的舊招數來喚起裴婠對她的感情,想要再次出宮與其他人對抗,可随着時間的推移,她也終于明白自己是在癡人說夢,沒有死,就已經是萬幸了……

“馬超庸,難為你被哀家連累,在這四四方方的天裡陪着哀家……”

太後面容蒼老許多,也不如當年意氣風發,說話也變得緩慢和無力,沒了當初的盛氣淩人。

她如今怨恨起來那個沒用的母家,沒辦法救她出來,她用盡手段扶持母家走到權貴地位,可大難臨頭沒一個願意管她,最寵愛的侄子舟耀山也為了活命,早早離開了京城,隻剩下那不受寵的舟奇玉還苦苦撐着……

因為無聊,時間也變得漫長。

太後開始想念先帝,想念他縱容自己幹政的日子,自己想要什麼,他都寵着給……唯有臨死之際的失望,知道的确是她害死了先皇後,滿眼的失望離開,深深印在她腦中,她逃避不去回憶,可人越老,先帝失望的眼神就愈發的清晰。

馬超庸安慰着失聲痛哭的太後,“娘娘,先帝不會責怪你。”他的安慰已經不算是走心,甚至有些敷衍。

先帝心善,她與他所生的孩子幾乎都很像他,人越老就越重視情,從前不在乎,如今失去一切又開始懷念。

太後在康怡宮哭了許久,眼睛已經昏花看不清。

本以為這輩子就困在這皇宮,未曾想到有一天最親的太監會拿着白绫走到她跟前,“娘娘,體面些走吧。”

“這是皇帝的意思?”太後不可置信地看着馬超庸手中的白绫,她震驚裴婠竟然能對她下手,眼中滿是失望,可她也該知道自己差點把她餓死,就會有這一天來……

“當然不是,陛下雖然對您失望,但至始至終不想要你的命。”

太後苦笑,又慶幸道:“對啊,她這孩子是心軟,比太子還心軟……”她頓了頓,滿眼仇恨和不甘,“那就是甯熾!”

太後陰狠的眸子盯着那白绫,剛才還慶幸着不是裴婠對她下手,轉眼又開始恨她,“她竟然為了個男人要殺她親娘!好一個為了男人的賤種,當初就該殺了她!”

馬超庸無奈地看着幾乎要瘋魔的太後,提醒道:“娘娘,當初逼人太狠,才讓她不得已聯合了甯熾來殺你……”

殿内沒人點燈,正是春末初夏時,她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悲憤地望着馬超庸,她後悔當初的霸道和狠辣,但一點不後悔為了權勢囚禁她……

康怡宮一切照舊,不曾虧待她,也當是善終,隻是她永遠不會安分,永遠是個意外,那就隻能死了。

馬超庸注視着太後,眼中漸漸冷漠,不見從前的貼心。

太後也敏銳地察覺馬超庸的異常,盯着白绫,冷冷問:“你從前衷心于我,甚至為了我在宮中做了不少惡事,我待你不薄,如今你另尋他人我也能理解,但……”太後的視線移向馬超庸,對上那雙冷漠的眸子,“你何時背叛我的?為什麼要背叛我?”

康怡宮冷清得幾乎沒人,他也不怕隔牆有耳,望着疲憊的太後,輕聲道:“這些年我不曾背叛過你,我不是甯熾身邊的人。”

太後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本以為他是甯熾身邊的人,但想想他跟随自己多年,那時候的甯熾隻是個不懂事的稚子,怎麼可能讓他跟随他……

從前太後最信任他,所以把最重要的人質小皇子交給他看管,卻恰恰在禁宮中出現甯熾抱着孩童的身影,她那時候緊繃得可怕,生怕這枚好棋子就這麼落入其他人手中,排查了身邊所有人,殺了許多奴才,卻也沒懷疑到他頭上。

“那就是裴淩君了……”太後苦笑幾聲,“我當初與他合作,就有你從中建議……”她惱怒之下把手中的茶杯砸向他,“狗奴才,吃裡扒外的狗奴才!”

“你為何要背叛我!?”

馬超庸道:“娘娘,我從來沒背叛你,從前是你讓我衷心太子,我一直踐行這條路,不曾有任何懈怠,反倒是你,權力迷了眼,竟然有意讓舟家上位。”

太後紅了眼,從前她最在意最得意這個兒子,不然也不會失心瘋聽了那群人的建議把女娃放在山裡自身自滅,更不會後面想要殺了她獻祭太子,可惜她無論如何都救不會,求了天下名醫也救不了……

太子逝世多年,一直是她心頭的結。

“我從前隻是個掃撒的太監,得了太子殿下的恩惠,爬上枝頭成了大總管太監,在宮裡與你相伴出謀劃策都是為了太子殿下能安穩,但沒想到你後期竟然違逆他的遺願。”馬超庸微微搖頭,隻覺得此人執迷不悟,萬萬不能跟随。

“裴淩君已經死了,你後面又要何去何從?”太後不解地望着他,“裴婠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賤貨,你跟她,簡直讓我贻笑大方。”

馬超庸微微一笑,“娘娘,你覺得他死了,這正好證明我的跟随是聰明且值得的。”

…………

深更半夜,康怡宮哭泣不止,幾個宮人跪在地上悲哭……

裴婠趕來時,太後的屍體已經被人放置在棺材中,隻知道她是自己上吊自戕,對外為了體面隻能說她是病死。

“我還以為幕後不會自戕,從前母後這麼要強。”裴婠疑惑地望着那棺材,又默默走出殿内,心中說不出的苦澀和複雜。

甯熾冷笑兩聲,唇角微微上揚,他對太後隻有仇恨,若不是因為裴婠的緣故,他早就把人大卸八塊,告慰父親和姑母的在天之靈……

裴婠也知太後從前做的事,隻能閉眼不多說,盯着甯熾大仇得報的臉,懷疑是他下手做的……今夜特意來找自己,是為了洗刷嫌疑嗎?

這宮中重要人物突然離世,也讓裴婠心中莫名生出不安,她複雜又無奈地望着空蕩蕩的大殿,很快又被馬超庸悲痛的哭聲吸住目光。

從前馬超庸被太後親自安排照顧小殿下,他照顧細心,做事倒也讓人覺得舒心,她心中萌生出帶走他的想法。

“馬超庸從前伺候太後忠心耿耿,待我不錯,當初若不是他常常在太後面前為我說話,也許我還要吃更多苦頭。”裴婠在殿外對甯熾道。

甯熾微眯着眼,冷笑道:“你可别忘了他對太後忠心耿耿,如今太後自戕,萬一他要為主子報仇呢?”

“張公公是你身邊的大太監,平日裡打理宮中事務,顧不上我,我想着讓馬超庸來我身邊伺候。”

一旁的大太監張公公瞪大眼睛,急忙跪下,“宮中這點事不算什麼,老奴能勝任,還請陛下不要趕走老奴啊!”

裴婠未曾想到自己竟然要成了趕走他的惡人,盯着他悲痛哭訴的臉,無奈一歎,“我隻是讓你全心全力去伺候攝政王,不是趕你走。”

甯熾道:“我不需要。”

很快,裴婠的臉色越發難看,她冷冷盯着剛才還情意綿綿的甯熾,甩開他的手,“母後死了,你還這麼不放心嗎?”

甯熾得意地盯着那口棺材,“她本來就罪有應得,早就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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