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婠清冷地盯着他,失望道:“不是說父債子償嗎,她死了,你要對我怎樣?”
甯熾也察覺自己剛才恨意滔天失言,才從她身上獲取的柔情讓他很快安靜乖巧下來,委屈道:“婠婠,你别把我想壞了。”他還未得到滿足,勾着她的手,“是我失言無禮。”
宮中人多眼雜,她着急地抽回自己的手,不想讓其他人看見什麼。
甯熾則無所謂道:“别管他們。”
畢竟都是他身邊的人,怎麼會出岔子呢?
“太後喪事後,你就讓馬超庸來我寝宮伺候。”裴婠道。
甯熾想着現在不該讓她動怒,面容笑容燦爛又溫和,眼巴巴盯着她,乖巧地點頭道:“你說了算。”
當天夜裡因太後突然離世,隻能夜裡着急上朝,處理後事。
甯熾本就對太後懷着恨意,對她的後事根本不想操心,還想拉着裴婠往寝宮走,嘗到點甜蜜柔情,就舍不得離開,想索取更多,他還忘不掉那醉生夢死的滋味……
他心裡癢,骨頭更癢,可偏偏碰上了太後的喪期,根本不能碰她一個手指頭,連蜜糖般的眼神都不該有。
肅靜大殿滿是奇怪的煙味,甯熾站在一旁毫無敬意,盯着誦經的和尚不屑一笑,但看裴婠一直這麼誠心誠意,自己也裝模作樣學她。
隻是不能與她一起磕頭拜天地,甯熾心中總覺得遺憾,看着難得出來一次的皇後,眼神不曾善待她。
太後的喪期時,帝後不得不在莊嚴的場合下一起祭拜。
一整日的祭拜流程早已讓裴婠疲憊不堪,并未注意到甯熾不善的眼神。
鳳儀宮路上正好與攝政王撞上。
皇後吳珊君冷冷道:“攝政王,你出宮的路可不是這條。”
甯熾微微勾唇,“聽說你病了,我特意讓人送來些補品,希望你能收下。”
初夏陽光正好,皇後衣着素雅,面色卻白如紙。
吳珊君卻不顧及他任何,根本不接他的禮,反而仰着頭,微微挑眉,“你還是好好自己留下,免得以後沒命用。”
旁邊的宮人大氣不敢喘,紛紛埋頭跪下。
“你才是那個沒命的人……”甯熾輕蔑一笑,陽光下他穿着素白的衣裳,恍惚回到當年年少燦爛時,“往後好好在鳳儀宮,不要多生出許多沒必要的事端。”
“比如?”吳珊君反問。
甯熾并未說下去,亮晶晶的眸子泛着冷光,笑呵呵地讓人把皇後送回鳳儀宮。
但甯熾的警告對她向來沒用,他的警告隻會讓吳珊君恨得咬牙切齒,誓死也要殺了他……
翌日,甯熾把早就準備好的糕點拿出來,“國喪期間不必那麼耗費自己的身體,她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裴婠這幾日的飯食過于清淡,不沾任何葷腥,人也消瘦許多。
甯熾不解她為何那般誠心,“你對太後還抱着母女之情嗎?”
裴婠望向他,搖頭認真道:“從前有不真切的幻想,現在不會有了,從她要我死開始,我們就不會有母女之情。”她吃着他帶進來的糕點,心中有着短暫的甜蜜,“我對她從前也隻抱着對母親的幻想,想求一樣無條件的愛。”
就像她對熙和一樣,無條件犧牲的愛……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
“那何必真心實意拜佛求神送人。”
“我從小在道觀,總對這些敬畏。”
随後她穿戴好,認真嚴肅地推開了甯熾的手,出了寝殿。
半路同樣遇到進宮的臣子,裴婠看到了同樣在人群中的非亦墨,今日難得看到他穿着一身正氣
官府,容貌絕麗,站在一群大臣中鶴立雞群。
甯熾也察覺到裴婠的目光,笑着說道:“我看非先生是個人才,也不知道婚配否,我外祖家中有個妹妹,長得芙蓉清水,配他正好。”
裴婠驚訝,“你有個妹妹?”
“不止。”甯熾莞爾一笑,他今日也穿着素雅的官服,人在陽光下笑着,人也沒絲毫戾氣,反倒是清亮幹淨。
“我外祖家中有兩個表妹,兩個都是佳人,佳人配才子。”
裴婠盯着他面容,點點頭道:“你長得不錯,外祖那邊的妹妹應該是極好看。”
“改日我安排表妹與這位非先生見上一面,成全一樁好事。”
裴婠心下疑惑他怎麼突然改了性子,也不那麼針對非先生,反倒是要給他牽紅線搭橋。
甯熾桃花般的唇瓣上翹,盯着裴婠毫不在乎的臉,心中才暗暗放松下來,想着她并未露出任何不适和反對,必定是對這位非先生并不上心,更談不上喜歡。
遠處的非亦墨也盯着前排的皇帝和攝政王,他看着二人走在一起一部一句話,剛才還在的溫和笑容,漸漸消失,陽光落在他臉上,也是冷漠又傷人。
走在一旁的裴玄岐始終沒想到辦法擺脫他,整日愁眉苦臉,更沒心情和從前的官僚死黨聚會,他陰恻恻地盯着一旁沉默的非亦墨,嘴上不饒人,不知死活地說道:“非先生多久沒進宮畫畫了?”
非亦墨淡淡地盯着他,輕聲道:“快了,以後我就能在康怡宮好好住着。”
“什麼?”裴玄岐疑惑地盯着他,一頭霧水,“那不是太後的寝宮嗎?才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