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已經遭衆人唾棄。
可她蓦然張開眼睛,擡起頭:“殺之。”
她雖罪名未定,可她還是正二品昭容,看書時她看見,善惡有度,一味原諒傷害自己的人并不會使那人改正,隻是給他們一個再次傷害的機會。
不破不立。
“好!來人,将方才那三個宮婢拉出去,割其舌頭,砍其雙手,殺之。”姬良道。
他這道令下的很快。
谷纾甚至覺得,他眼中有欣賞之色。
很快,孫培安就讓人把那三人帶了出去。
殿内一片死寂,沒有人再敢說話。
而季筎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變化,她不顧陸妱含阻攔,穿着中衣,披頭散發就沖到谷纾身邊,拿起她手中的琉璃瓶就往她頭上砸。
她的動作過于迅速。
瓶子在谷纾的頭上裂開,裡面的玉桂香露混雜着血從她的額頭流下。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耳朵傳來陣陣鳴響。
她看見季筎被一群人扣住,嘴裡還不停地罵她。
還有姬良,他竟然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谷纾覺得,她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姬良雖然每次在她面前都表現出一副溫良的樣子,但谷纾不會忘,他是四子奪嫡中的赢家。
開局一個廢太子,無權無兵無母族,卻能逆風翻盤。
所以谷纾從來不信,他是表面那般溫良。
趙甯兒說殺,無非是将他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無論她回答的是什麼,那三個人今日,都得死。
谷纾醒來時,頭痛欲裂。
屋内隻有她一個人。
她習慣性地喊道:“春倦、夏困。”
一個眼生的姑姑端走藥碗進來:“昭容娘子醒了?”
谷纾定睛看了她許久。
“你是誰?”
“老身是太後娘娘派來照顧娘子的,娘子可以叫我一聲元姑姑。”這人向她行過禮。
谷纾不敢受,連忙叫她起來,随後問道:“春倦和夏困呢?金珠和銀珠又去哪了?”
元姑姑沒有直接回答她:“娘子先莫想那麼多,養好身子才是要事。”
“她們進了内獄對不對?”
她問的直接。
“娘子,這......”元姑姑欲言又止。
谷纾用力起身,元姑姑以為她要跑去内獄,急忙要去拉她。
不料她什麼都沒做,隻是拿起那碗黑乎乎的藥,一口喝了下去。
元姑姑松了口氣:“娘子想的開就好,此時陛下已經讓人在查,娘子若是無罪,陛下自然會還娘子一個公道。”
“季娘子如何了?”雖此時不是她做的,但想到季筎的樣子,她難免有些傷神。
房門突然被推開,谷纾還未看見來人,就聽見那譏諷的聲音:“還以為昭容娘子也是個沒心肺的人兒,不料這會被人傷了還在想她,無趣的緊。”
“趙才人怎麼來了?”
趙甯兒随意找個地方坐下,又拿起桌上的茶盞,自己喝了起來:“還不是陛下讓妾來探探你的口風。”
“趙才人還是不要随意喝我這的茶,免得出事。”谷纾提醒,她這回是真的提醒,因為她自己也算不準,那人會不會害她。
趙甯兒不屑地笑了一聲,随後又喝了一盞茶:“若是妾在你這喝盞茶出事就說是昭容娘子幹的,那妾若是沒出事,昭容娘子豈不就脫罪了?”
谷纾明白她的意思。
趙甯兒不會在她這出事,而她的罪也無法輕易洗脫。
她轉開話題:“陛下讓你來問我什麼?”
“無非就是吃了沒睡了沒好了沒,你還以為你現在說的辯詞有用嗎?”
谷纾沒有說話。
趙甯兒突然坐到她塌邊:“昭容娘子今年十八了吧。”
算日日子,這是她入宮的第三年。
“對。”
“比我還小些,可惜了這副好顔色。”趙甯兒惋惜道,眼中閃過一絲哀傷:“走了,你好好修養,可别死了,畢竟宮裡有人恨你恨的牙癢癢,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趙娘子。”
“幹嘛,我可不喜歡與人磨嘴皮子。”
“謝謝你。”
“真笨。”趙甯兒給她翻了一記白眼,頭也不回的離開。
谷纾真的很想謝她,在所有人都将罪名強加在她身上的時候,隻有她開口,說要處置那些人。
窗外下起了雪。
滬京的冬天好像總下雪,綿綿不絕斷。
她整日被關在梨懷院裡,大概是怕她自戕,元姑姑無時無刻陪在她的身邊。
門外,是姬良安排的侍衛,密密麻麻,将整個院子圍了起來。
季筎三天兩頭就要在外面罵她幾次,隻是很快就被侍衛驅趕。
近日谷纾總喜歡待在院子裡溜達,元姑姑覺得她心态還算樂觀,看管也沒有之前那麼嚴了。
今夜下了很大的雪,谷纾早早便睡下。
等萬籁俱寂,她偷偷從床上爬起來,換了身黑衣,到院裡将牆角的雪挖開,赫然是一個小小的洞。
她趴在地上,艱難地鑽過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