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困走了之後,南昭就入了冬。
谷纾坐在院子裡看着前方出神,也不知夏困帶的冬衣夠不夠,冬日行路艱難,也沒有糖醋小排和清蒸鲈魚,想到這裡,她不禁又淚濕眼眶。
春倦在旁邊喚了她許久,她才反應過來。
她收回自己的眼淚,沖春倦笑道:“怎麼了?”
“娘子,昨日賢妃冊禮,今衆妃嫔都要去凝合殿給皇後娘娘問安。”春倦提醒道:“我知娘子不想去,實在不行我去回了?”
問安嗎?
說起來,她很久沒去給陸妱含問過安了,特别是冬日,她每每都懶在榻上,夏困會在一旁給她講有趣的話本子。
“走吧。”谷纾道。
梨懷院現在太清冷,她想見見人氣。
她的院子真的很偏,走去凝合宮的路很長,她剛步入殿中,所有的目光便向她投來。
“谷昭容的架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大,讓大夥都等着你。”季筎陰陽怪氣地開口。
楊柳知随即附和:“是呀,不知的還以為陛下昨夜歇在谷昭容那。”
“楊美人慎言。”陸妱含冷聲道。
誰都知道,陛下昨日歇在賢妃那,她這一說,無疑是挑起争端。
“哎呀,瞧我這張嘴,又開始胡言亂語,該打,該打。” 楊柳知伸出手,佯裝着打着自己的臉。
她父親又升了官,連帶着她也升了位份,在宮裡也越來越驕縱些。
“要打又不打,可不得笑死人。”趙甯兒依舊毒舌。
許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楊柳知的臉上一陣青白。
谷纾沒心情去争高下,她走上前。
“妾來的晚了,請皇後娘娘責罰。”
“都是小事,妹妹先落座吧。”陸妱含道。
谷纾應是,坐到一旁。
陸妱含道:“今日讓大家來,無非就是兩件事,一是陛下昨日封了賢妃娘子,大家都認識認識,以後姐妹們聚在一起,多說說話。”
殿内妃嫔一一恭賀。
若紮卻興緻缺缺,她依舊穿着西嶺的服飾,與這深宮格格不入。
待寒暄完,陸妱含繼續:“想必青陽雪災的事大家也聽說了。”
衆人點頭,隻有谷纾,她對這些事情根本不知曉。
陸妱含:“青陽百姓今年顆粒無收,陛下最近連連往青陽撥款赈災,衆姐妹在後宮,雖幫不上前朝什麼忙,但吃穿用度方面以後都要節省着,今年冬天各宮開支減半,諸位可有意見?”
“還縮減啊?”楊柳知小聲對季筎說道。
“你怕什麼,陛下寵你,還會虧待了你不成?”季筎道。
楊柳知笑開臉:“也是。”
陸妱含瞧見她們讨論,問道:“楊美人和季美人可有異議?”
楊柳知:“沒有沒有,妾都聽皇後娘娘的。”
“既然如此,今日起就開始實施。”她又看向若紮的服飾,好言說道:“賢妃娘子,竟然入了宮,以後還是着我南昭的衣袍為好。”
若紮卻不樂意:“我就愛穿西嶺的衣服。”
“喲,還當自己是西嶺公主呢。”趙甯兒又開始她那無差别怼人日常。
“你!”若紮有些惱。
“怎麼啦,若紮公主,不喜歡南昭的衣袍就别來和親啊。”趙甯兒語氣極其不善,想到若紮和她那個兄長就覺得晦氣,若不是她們弄得這些破事,她的小纾兒也不必一天天垮着個臉。
“甯兒姐姐。”谷纾輕聲喚道,示意她莫要再說。
若紮早已氣極:“你是什麼身份,也敢和我這樣說話!”
“妾以前是一個舞姬,後來是一個才人,自然比不得公主尊貴,隻是這一國公主,卻不懂得入鄉随俗的道理。”趙甯兒嘴下絲毫不留情。
她話音剛落,門口的内侍突然高呼:“陛下駕到——”
衆人還未來得及行禮,姬良便嚴辭質問:“是朕許賢妃可穿西嶺的服飾的,趙才人是覺得朕也不懂道理嗎?”
他坐上主位,目光銳利如刀。
“妾不敢。”趙甯兒跪于堂下。
若紮開始告狀:“陛下,您這宮裡的才人也有這麼大脾氣,若紮今日算開了眼了。”
谷纾知事态不對,與趙甯兒一同跪于堂下:“陛下,是我嫉妒賢妃娘子,才讓甯兒姐姐對賢妃娘子不敬,陛下隻罰我就好。”
“你管我作甚!”趙甯兒蹙眉:“一切皆是妾胡說八道,陛下且罰妾就好。”
姬良沒有理會她,定定地看着谷纾:“纾兒嫉妒賢妃什麼?”
“我......”她沒想到姬良還會問這些,一時有些答不上來。
“朕問你話。”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輕敲。
谷纾隻好硬着頭皮回答:“妾妒忌賢妃娘子貌美,能得陛下寵愛。”
“起來。”姬良道。
她拉着趙甯兒起身,随後看了姬良一眼,他眼裡好似有一絲狂喜,雖轉瞬即逝,谷纾依然看得清楚。
真是有病。她偷偷罵道。
姬良:“趙才人,以下犯上,念在初犯,回宮反思一月,谷昭容教唆,就罰一月月俸祿,賢妃覺得如何?”
“才一月禁足?”若紮憤怒不已:“在我們西嶺,以下犯上可是要割舌挖眼的。”
“賢妃娘子!”谷纾将趙甯兒護在身後。
“這個嘛,好像也不錯。”他準備接受若紮的提議。
谷纾心急如焚,再次跪下:“陛下,妾求您,放過甯兒姐姐,此事皆是我的錯。”
“纾兒。”姬良一臉為難。
陸妱含也開口勸阻:“陛下,就是姐們間的一些玩笑,賢妃說的責罰是否有些重了?”
“陛下!”谷纾将頭磕在地上,霎時額頭紅腫了一大塊:“陛下不要那樣懲治甯兒姐姐。”
“小纾兒!”趙甯兒在一旁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