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疫豈不是會傳染?”張玄緊張道。
姬容将女人扶起來,與他們解釋:“此時疫并不兇猛,感染性不強,做好防護,按時服藥,不會有問題。”
女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姬容:“阿柴,幹糧。”
“哦。”阿柴不情不願地把手裡的包袱給了女人。
女人一喜,向他們跪拜道:“多謝幾位大人,多謝幾位大人大恩大德。”
她話還沒說完,門口就湧入了一群面黃肌瘦的人。
他們紛紛跪在姬容腳下,或求他賞一口飯吃,或求他救救自家孩子。
一時整個屋内都是哭喊聲。
阿柴再也忍不下,大聲趕道:“你們幹什麼,離我家公子遠一點!”
“大人,賞奴一口飯吃吧。”
“大人,我家二狗快不行了,大人救救他。”
“大人......”
阿柴一人,根本敵不過這些難民。
谷詹想先穩住他們,可朝廷的糧食已經分完了,一時去哪找那麼多糧食給這些人。
“諸位莫急,再等幾天,朝廷還會來糧的。”谷詹道。
“我們還怎麼等!這附近的葉子都被我們吃光了!”一個男人憤恨道。
“後山都光秃秃的了,連跟草都沒有。”另一個女人苦苦哀求着。
一位年老的婦人哽咽着開口:“大人,我的大兒子十幾年前去參軍,死在了戰場上,我的二兒子幾年前跟着禁軍,死于奪嫡,現在我的小兒子,為了讓我們一□□下去,自己每天吃土,給活活撐死的啊!他死前,肚子脹的和生産的婦人一樣大,那裡面全是土。”
餓殍遍野。
姬容緊抿着唇,将人一個個扶起,和阿柴說道:“将我們帶來的物資給她們。”
“可咱們的物資交由提舉司那邊分給了城中的百姓。”阿柴為難道。
姬容:“我們自己的糧食。”
“公子,那您吃什麼!”阿柴不願意。
“拿出來,分給他們。”
“公子!”
姬容看着這些難民,高聲道:“諸位放心,今晚糧食就會到此。”
谷詹也說道:“我那裡也還有一部分糧食,皆拿來給大家先渡過眼下困境,我會立刻上書朝廷,陛下不會不管大家。”
張玄附和道:“在下也願獻自己的糧食。”
底下的百姓們皆言謝,姬容又去将那些家中有病的人一一看過,忙完已到了深夜。
他在案幾前拿筆寫了一封信。
“她在宮裡應該已經将人引了上來,此信快馬加鞭送去峪莊,務必将人保護好。”
這句話說的長,讓姬容喉嚨發幹,忍不住咳了幾聲。
阿柴怨氣沖天地給他到了一杯水:“公子您也得休息啊,在青陽還想着宮裡的那位。”
姬容又咳了兩聲,緩緩道:“她的事,不能有差錯。”
“屬下明白。”反正他家公子早已經沒救了。
“赤龍那邊今年收成如何?”
阿柴如實回答:“赤龍多年來風調雨順,顯少被影響,收成一直不錯。”
姬容又拿出一張宣紙,快速在上面寫下幾行字交給阿柴:“送去赤龍,要他們想辦法調糧過來。”
“公子!這事太危險,被陛下、”
姬容:“被陛下知道?”
“公子你知道還問!”
“滬京離青陽太遠,一來一回不知道要等多久,先從赤龍調,解當務之急才是最要緊的,讓我們的人扮成進城救災的商隊就好。”
他将信封好,交給阿柴。
屋外依舊大雪紛飛,他由此咳了好幾聲。
“公子,南昭我們待的夠久了,峪莊和平江地區馮安餘黨皆都處理了,有十一娘和藍音娘子在,也翻不出花樣,您師傅他老人家一直催促着您回去,咱别拖了,等這次青陽的事情一辦完就走吧。”阿柴好聲勸道。
如果谷纾沒入宮的話,他也許前幾年就走了。
可他現在有了牽挂,怕她在宮裡受欺負。
“再等等。”
“公子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南昭就不是你我久留之地!”
見姬容不回答,他反應過來:“公子是放不下谷昭容?”
阿柴煩悶地給自己倒了口水冷靜:“公子,您要是喜歡她,咱就做個她假死的身份,一起接出宮去啊!”
姬容垂眸:“她已經離不開南昭了。”
最好的機會,已經錯過了。
夏困為了她為了谷家遠赴西嶺,這是她心裡的刺。
即使她說的很少,但他依然能感受到她的痛。
她無法當一個自私的人,否則當年也不會自請入宮。
她會留在南昭,守着她的谷家。
而他,他會守着她,幫她守着谷家。
風雨飄搖,心堅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