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怪我沒有早些認出世子,白叫父兄尋了這麼多天!”
“這麼多年了,認不出也正常。”
在街上相遇那日,聞朝也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徐初檀,隻是在賞荷宴上見了面才知道徐初檀的身份。
……
獨處的時光總是匆匆流逝,在花園小徑的盡頭,徐初檀戀戀不舍地放慢了腳步。
聞朝遷就着她的步伐,漸漸慢了下來。
“姑母曾提過世子不愛應酬,在外頭那些場合大抵是碰不到世子的吧?”
對此聞朝不可置否。
但短暫的沉默過後,聞朝從袖中取出一個由浮光錦制作而成的錦囊交給了徐初檀。
徐初檀好奇地捏了捏錦囊,她摸出了錦囊中放置着一個镯子。
“這镯子是外祖母贈與我母親的陪嫁物。”
宮中出來的镯子想必是天下難得的貴重之物,她下意識要将镯子退還回去。
聞朝沒接,隻道:“以此玉镯為信物,待禮書、聘禮等物備齊,某定攜家父與族老正式登門提親。”
聞言,徐初檀的嘴角控制不住地要往上揚,她忙低下頭掩飾,順帶将镯子好生藏在袖中。
“這回我可沒催你!”徐初檀藏好玉镯後擡起頭,正好捕捉到聞朝面上那一轉即逝的笑。
她再一瞧,聞朝面上依舊是一派穩重,沒有半點笑,她疑心自己花了眼了。
——
目送聞朝離開國舅府後,徐初檀迫不及待地往自己的小院跑。
方才不被允許同行的翠露丹霜早已經回到院子裡等待了,見徐初檀興高采烈地回來了,兩個侍女忙湊上去打聽。
“姑娘碰上什麼好事了!”
翠露負責拉着徐初檀去小榻上坐下,丹霜負責為徐初檀送來潤嗓子清茶。
徐初檀喝過茶水後,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笑得很是神秘,在翠露丹霜的期待中,她從袖子中掏出了聞朝贈予她的镯子。
兩個侍女依稀從錦囊外瞧出镯子的形狀。
都說镯子寓婚姻,這镯子既然被聞朝贈與了徐初檀,那麼也相當于聞朝許了徐初檀重諾。
兩個小丫頭激動得手拉手,沒忍住大聲歡呼。
為徐初檀心想事成,也為即将到手的十兩銀子。
“姑娘快取出來悄悄!”
徐初檀早存了一回來就打開看看的心思。
徐初檀拉開錦囊的抽繩,小心翼翼地用三根手指頭緊緊抓扣住玉镯的镯體而後抽出。
那溫潤的玉镯子通體碧綠,被磨得渾圓,找不見半點瑕疵,徐初檀對玉石不怎了解,也知道這玉镯子價值連城,絕非凡物。
“世子給姑娘回贈的定情信物可真漂亮!”
“定情信物……”徐初檀低聲将這四個字念了兩遍。
不知為何,她歡喜丹霜用定情信物來稱呼這镯子。
“姑娘不妨戴上看看!”
在兩侍女的拾掇下,徐初檀握着那镯子往手腕裡套。
這镯子似乎就是為徐初檀打造的一般,徐初檀不費什麼氣力便将镯子套進了腕子裡。
這碧綠溫潤的玉镯襯得徐初檀那原本就纖細白皙的腕子愈發像一塊沒有棱角沒有雜質的羊脂玉一般。
翠露丹霜你一言我一語地誇獎着徐初檀,這一招對徐初檀很是受用。
她大手一揮,命二人取來她的小金庫。
徐家原就是百年門第,世世代代積攢的祖業傳到徐初檀這一代,早已是一個數不清的數字了,徐淮對女兒向來大方,給女兒的銀錢得比給兩個兒子的加起來都多。
徐初檀打開沉甸甸的儲銀箱,從一堆白花花的銀子中取出兩枚十兩重的銀元寶,給翠露和丹霜一人分了一個。
翠露和丹霜喜不自勝,那好話便似黃河水一般,滔滔不絕地湧來。
被哄得心花怒放的徐初檀樂夠了之後,便往手腕上撸了兩下。
“這麼貴重的镯子還是保管起來好了!”
徐初檀握着镯子使勁扯了幾下,戴得輕輕松松的镯子此時竟然摘不出去。
她索性将手伸給了翠露丹霜。
翠露丹霜連忙放下還熱騰騰的銀元寶,着手幫徐初檀摘起了镯子。
兩個丫頭都是幹過活的,氣力都不算小,兩人呲牙咧嘴地拽了那镯子半天,拽得徐初檀眼淚汪汪了,那镯子卻好似賴上了徐初檀一般,死死地卡在徐初檀的手掌上下不去。
“姑娘,這镯子非要摘下來嗎?”
徐初檀難為情地自己撥弄了那镯子兩下,那镯子隻下不上,讓人好生懊惱。
“被娘和哥哥知道了,他們指定得笑我!”
為了自家姑娘的面子着想,翠露丹霜對視了一眼,再次抓起徐初檀的手,盡心盡力地為徐初檀摘镯子。
油抹了,霜塗了,徐初檀的手被镯子磨得通紅了,镯子依舊是紋絲不動地卡在徐初檀蜷起來的手掌上。
翠露心疼地取來冰毛巾幫徐初檀捂手。
“這镯子取不下來,指定是認了姑娘做主!這天定的緣分,還是莫摘下來了!”
徐初檀糾結地盯了那镯子許久,終還是聽了翠露的話,将镯子撥回腕上,用寬大的袖子遮得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