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老先生的大日子,本殿是以學生的身份送他最後一程的,不想引起過多的關注。”
朱家長子眼眶微紅,點了點頭,便将二人領了進去。
“你且去招呼其他人吧,本殿等會兒便走了。”傅纓朝着他道,朱家長子不敢違背皇子命令,隻好乖乖點頭然後退下了。
下梁地重學說傳教,朱忌酒辭官之後在當地私塾偶爾授課,多年來也積累了不少門生,如今庭院裡皆是前來吊唁的弟子,傅纓遠遠朝着靈堂微微鞠了一躬。
離開朱府,二人在附近又閑逛了許久,涼風漸襲,秦承時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傅纓連忙将他暗回了馬車。
“回去,不能逛了。”
“可是......”秦承時還想掙紮片刻。
“你又想喝藥了?”
“好吧,我們回去吧。”掙紮無果,放棄抵抗。
出發那日,梁生攜衆官員前來送行,浩浩蕩蕩的部隊顯得格外威壓。
“臣等恭送殿下,預祝殿下一路順風,平平安安。”
“好了,你們也早些回去吧,梁大人好好幹,莫要叫本殿失望啊。”
梁生連連點頭應下,送走傅纓,下梁地漸漸發生新變化。
許是提前打點過的原因,一路上倒是十分順暢,與南下那次的遭遇截然不同,一行人不到半月便回到了國都。
東賊臣服,奉嘉帝大悅,許其孤島名為雲翼島,準允了傅纓在奏折中的提請,選拔官員作為監察使前去。五皇子歸朝之時,朝中又掀起了風雲大波,恭王、賢王均解禁,誠王也比以前安生了許多。
朝堂之上,奉嘉帝格外高興。
“小五此次有功,朕重重有賞。”
“謝父皇,兒臣不過舉薦之勞不足挂齒,李都尉才是費心了。”奉嘉帝望向李文山,問道:“李愛卿可想要什麼獎賞?”
“臣食君俸祿自當為君分憂,不敢圖求賞賜。”李文山不卑不亢道,奉嘉帝頗為滿意,手上仍摩挲着上呈的述職令,裡面記錄了此次勸降的過程,事無巨細皆由李文山親筆所寫。
“皇兒幾番贊許你,這賞還是要有的。半月前兵部侍郎李愛卿曾向朕請辭回鄉,這空下來的位置便由你補上吧。”
“臣,叩謝陛下恩典。”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陣嘩然,賢王、誠王更是按耐不住,六部之中唯兵部乃陛下親信,一向不允皇子伸手沾染,如今這李文山雖說明面上不是五皇子的人,但既受了他的恩,日後免不了被掣肘,陛下這是要開始偏心五殿下了?
天威難測,衆人的目光流轉在幾人之間,似乎要化作利劍将那李文山穿透。
氣氛微妙之間,一向沉穩的賢王率先開口道。
“父皇,兒臣認為五弟立下如此大功理應受賞,既然五弟并無屬意的東西,正好五弟十八歲生辰将至,父皇不若就賞他些奇珍異寶,這日後等北行了也好留個念想。”說罷,賢王有些玩味的望着傅纓,衆臣許是想到了什麼,紛紛搖頭,就連奉嘉帝望向傅纓的眼神有些閃躲。
“你二哥說的有道理,小五,那你可有想要的稀奇東西嗎?”奉嘉帝此刻的眼神除了愧疚,還有許多彌補之心。
五皇子十八歲生辰意味着什麼,除了皇族之人,世人皆知,無人唏噓,好似這隻不過是再尋常的一件事。
北行三年,在異國他鄉身為質子,一切都是未知,甚至能否全須無虞的活着回來都是未定。
這便是既定的命運。
傅纓原本垂着的頭揚了起來,笑眯眯的望着奉嘉帝道:“兒臣沒有特别喜歡的珍寶,不過月前去看望母妃時,曾在她的書房看見一副挂起來的字帖,那筆鋒灑脫,文意深蘊,兒臣瞧見後甚是喜歡,隻是母妃将其視若珍寶,還不許兒臣臨摹。”
奉嘉帝聽聞後眉頭緊鎖,傅纓将其眉宇變化收入眼底,繼續道:“兒臣仔細瞧了瞧,那落款人名為晚來秋,兒臣才疏學淺,不曾聽聞過這位大師名号,所以鬥膽請父皇替兒臣尋到這位大師再作一副,圓了兒臣這一願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五你走上前來。”奉嘉帝轉而大笑,親切的将傅纓喚到跟前。
衆人皆是不解陛下的情緒轉變,唯有秦祁源頗為深意的望了一眼傅纓。
“你說的父皇定幫你辦到,一别許久,你母妃定是想念的緊,退了朝便去多看看她吧。”最後一句話奉嘉帝壓低了聲音,寵溺的摸了摸傅纓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