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前一天晚上,遊嘉頌才想起來聯系盛翊。
撥通封存在手機裡多年的号碼,響了很久,久到她都懷疑是不是信号有問題時,電話突然被接聽。
“喂。”
“是我,遊嘉頌。”
對方顯然知道是她,平靜道:“怎麼了?”
遊嘉頌知道他裝傻,但不得不忍氣吞聲道:“你沒給我拍賣會的邀請函。”
“哦?”盛翊饒有興趣道,“我以為你不去了呢。”
“當然要去的,你什麼時間有空,我去找你拿。”她聲音甜甜的,耐着性子道。
盛翊忍不住勾唇淡笑,腦海中似乎能浮現她那張倔強不服輸的臉,“似乎……太忙了。”
好好好。
她認栽,咬咬牙,繼續嬌聲道:“小叔叔,抽個時間呀?”
一句“小叔叔”極其受用。
“明天下午去接你。”
挂斷電話,她從微信裡找到盛翊,把地址發了過去。沒收到回複,但是她知道他看見了。
翌日,遊嘉頌睡到日上三竿,盛翊的電話打來時,她如夢初醒,套了件衣服就出門了。
坐上邁巴赫的後座,她仍昏昏欲睡,捂着嘴巴不停地打哈欠。
昨晚追劇追到清晨,根本睡不夠。
盛翊瞥了她一眼,繼續低下頭翻看手裡的文件,沙沙的翻頁聲如催眠曲,她不知不覺靠着車窗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是做了噩夢,突然從睡夢中睜開雙眼,眼神朦胧地環視四周,看清狀況後長舒一口氣。
“醒了?”盛翊合上文件,淡淡道,“走吧。”
車子已經在楓蘭酒店地下停車場停了半個多小時,若她再不醒,拍賣會就要開始了。
今天是一場慈善拍賣,受邀參加的都是臨城金字塔頂端上的人物,他們既有錢可以做慈善,又有珍稀物品可以拿來拍賣。
酒店頂樓,會議廳裝飾的古色古香,偌大的空間内擺滿紅木圈椅,舞台的屏幕上輪番滾動着今天拍售的藝術品。
盛翊被安排在第一排的中心位置,遊嘉頌挨着他坐下,順手拿起旁邊的拍賣手冊。
宋執大師的青瓷蓮花盤被安排在壓軸出場,起拍價高達500萬。
遊嘉頌默默掏出手機,點開銀行app查看資金是否到位,不然把她抵這兒都不見得能換這盤子回去。
片刻,舞台上燈光熄滅,再次亮起時拍賣師已就位,他聲音洪亮且富有感情的誦讀着開場白。
過了幾分鐘,第一件拍售品亮相在展台上,“第一件是宋聲先生的青白釉花口瓷瓶,瓶身紋路清晰,線條起伏優美,上下層次過度鮮明,獨有清新淡雅之美,由中康集團王忠先生提供。起拍價80萬。”
話音落,便有零零散散的人舉牌擡價。
遊嘉頌斜靠在圈椅上,百無聊賴問道:“你提供的什麼?”
盛翊将手中翻開的拍賣冊子遞到她眼前。
“粉彩蝴蝶紋瓷賞瓶……”她一字一頓的讀着。
“你也喜歡這些?”
盛翊波瀾不興的語調傳來,“看着好看就拍了。”
她忍不住撇撇嘴,剛想說話,一側傳來一個男聲打斷兩人的低語。
“盛先生。”
不知何時盛翊身旁的位置坐上了人,是個年紀略大,大腹便便的男人,此時正面帶笑意地向他打招呼。
盛翊眉頭輕蹙,顯然沒有認出面前的人。
“中康集團,王忠。”男人自報家門。
遊嘉頌看了眼展台上的拍品,哦,原來它的主人在這。
視線落在王忠臉上,他笑意盈盈地低聲跟盛翊說着什麼。遊嘉頌穿過他的身影,又去瞧他身邊的女人。
一眼,有點面熟。
她不自覺揉揉眼睛,再去細看。
女人這時也看到了她,四目相對,女人完美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楚思語,她同公司的女藝人,兩人同年簽約星輝,遊嘉頌比她早了半年,起初關系還不錯。
她見了遊嘉頌總是一口一個“頌姐”喊着,遊嘉頌有什麼事也都想着她。
随着發展,兩人資源慢慢産生沖突,差不多的年紀,又都是演員,試鏡時總能撞到一起,她演技略遜一籌,自然在角色上争不過遊嘉頌。久而久之,漸漸對遊嘉頌有了敵意。
遊嘉頌也不甚在意,做不來朋友就當陌生人呗。
直到去年,一個B級劇的女二,楚思語幾番争取,她的經紀人也私下多方聯系制片人,好不容易角色快到手了。
不知是哪裡出了岔子,導演那邊突然把劇本遞到了遊嘉頌手上。
劇本不錯,角色是她從未嘗試過的,雲霜非常看好,便替她接了下來。
自此,楚思語就記恨上她。
遊嘉頌轉過頭不再看她,心裡卻琢磨起來,她跟誰來的?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她,她總是時不時地往旁邊偷看。
盛翊很快發現她的異樣,“身上有刺?”
“沒。”遊嘉頌聞言搖頭,“椅子硌屁股。”
這紅木圈椅連個墊子都沒有,坐得久了腰跟屁股輪番疼。
盛翊淡淡看她一眼,将西裝外套脫了下來,随意折了一下,“墊上。”
“哦。”遊嘉頌雙手撐着圈椅擡起屁股,等着他放下。
盛翊臉一黑,“自己墊。”
“自己墊就自己墊。”遊嘉頌暗暗瞪他一眼,小聲嘟囔道,“兇什麼兇。”
隔上他的衣服,瞬間覺得椅子沒那麼硬了,她又開始有心思朝楚思語那邊偷看。
終于在半個小時後,她發現楚思語正嬌俏的跟王忠耳語。
遊嘉頌忍不住腹诽,拜托,這楚思語是瞎眼了嗎?王忠這年紀當他爸都差不多了。
況且,王忠肯定有家庭吧?難不成楚思語給他當情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