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的人穿着挺括有型的深灰色西裝,厚重的深色将他桀骜散漫的氣質壓出與平日所不同的沉穩。
直到坐上婚車,許昙都有些恍惚,不自覺側眼看向身旁的人。
他閉着眼,仰着頭,松松地靠在椅背上,夏日的陽光越過車窗落在他的臉上,勾勒出立體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卻也在不經意間照出他眼下的青黑。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江祈睜眼,原本深褐色的眸子浸在光裡,暈染出很好看的琥珀色。
而那片琥珀色裡,出現了她的模樣。
“怎麼了?”
“……沒事。”
偷看被抓包,許昙臉上瞬間湧起一股熱意,她慌忙别過臉,裝作若無其事地看向窗外。
隻是隐隐能感覺到,身側探究的目光似乎還落在她身上。
許昙有些尴尬,好在作為伴娘的許玫很快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她罵罵咧咧的聲音立刻将車裡有些微妙的氛圍打破。
“我的天哪!我不就是上了個廁所,怎麼一出來新郎都換了啊,有沒有搞錯啊?”她一邊說一邊回頭看江祈,“你哥怎麼回事啊?結婚當天為了前女友逃婚?!我可真是謝謝他的不結之恩了!”
江祈收回目光,視線淡淡掠過許玫,繼續閉目養神。
“不清楚。”
“算了,雖然你也不怎麼樣,但好歹比你哥強點兒。”
“?”江祈再次睜眼,輕笑出聲,面上卻沒多少笑意,“什麼叫我也不怎麼樣?許玫,你說清楚。”
許玫和江祈高中同班三年,一直看不慣他目中無人的做派,許昙有些頭疼。
“沒有不怎麼樣。”她試圖阻止即将到來的戰火,“我覺得挺好的。”
卻聽許玫呵了一聲,把戰火蔓延到她的身上。
“對,挺好的。江恒你也說挺好的!結果呢?!我真的快氣死了,還好我說讓你們結完婚再領證,我就知道他看着人模人樣,實際上就不是個好東西!但凡已經領完證,你的紅本本都能被染綠本本!”
一段話罵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的弟弟還坐在這,許昙想捂住許玫的嘴,卻聽身旁再次傳來笑音。
“許玫,你還挺聰明。”
慵懶的聲音突然響起,語氣誠摯,瞬間讓許玫失了聲,許昙也有些愣,卻見他再次阖眼小憩,嘴角輕揚的弧度沒有落下,似乎有些愉悅。
“就算你誇我,但有些問題,該問的我還是得問啊!”
許玫幹巴巴地開口,許昙想也知道她要問什麼,身體靠近副駕駛座,小聲道:“事情都這樣了,你就别問了。”
“什麼别問了,就是要現在問!他哥能逃,你也能逃,等……”
“你問。”
一旁休憩的人再次出聲,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看看人家都比你上道!”
被許玫白了一眼,許昙無奈地靠回椅背。
“上次戀愛是什麼時候?有多愛?愛到哪一步了?”
問題像機關槍一樣抛出來,甚至還有些侵犯隐私,許昙不好意思地挪開眼,看向化成虛影的窗外。
他在國外的這些年,她聽到過所有關于他的事情裡,都沒有出現過和感情相關的事,不過就算出現她其實也不會很在意,畢竟這些年裡,是她喜歡他,他會和别人談戀愛也很正常。
“沒談過。”
“啊?”聽許玫“呃”了幾秒,“那……那個,你們男生……emmm……找過沒?”
“沒找過。”
還沒等許昙反應過來,他們的對話就匆匆結束,可随即她的手機響起震動聲。
【沒他哥事多這一點還是挺好的,可是昙昙啊,這男人沒談過戀愛也沒找過小姐的,不是不行就是gay啊!】
“……”
許昙不知道該怎麼回她,隻覺江祈今天也是好脾氣,當然,這個好脾氣應當在看到她們的聊天記錄之後,就很難維持了。
【但是江祈這麼直男的一個人,不是gay的話,那他就是不行啊!】
【我青春貌美的昙昙啊,實在不行咱們就出去吃點兒好的!】
對于許玫的雙标,許昙又感動又頭痛。
暗暗瞥了一旁阖着眼仰起頭的男人,流暢的脖頸線條像是被拉緊的弓弦,喉結隆起的弧度分外明顯。
她咽了咽,回道:【應該不會吧。】
許玫沒再回複,透過副駕駛的車窗,可以看見她手指在手機上摁得飛快,應該是在和她的朋友吐槽江恒逃婚的事情,許昙就自己刷起了手機。
她點開自己昨天發的絨花制作視頻,現在是上午十點半,可是評論裡就已經有人完成絨花的制作,并發了成品圖,熱度很高,還被頂到了最上邊。
這張成品圖下的評論更是紮眼。
【钛神還是你钛神啊,大半夜不睡覺還在做東西,他真的,我哭死。】
發成品圖的時間,是今天早晨五點。
而那張成品圖裡,是一個簪頭綁了橘子的絨簪。
這個橘子做的不算完美,隻能說初見橘子雛形,果瓣弧度不夠圓潤,如果不是加上了幾片葉子,她甚至辨認不出。
不過對于初學者而言,梳絨、栓絲、搓絲、打尖,每一步都要耗費很多精力,更不用說做成像橘子這樣需要絨條個數多的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