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時為什麼這麼說?”許昙問。
“還能為什麼?”手臂繞過她的腿彎,他慢條斯理地說,“誇你美呢。”
是嗎?
許昙環上他脖頸,狐疑看他。
那時候的他,明明看起來,就像是要笑不笑地在罵她。
豆大的水珠砸在落地窗上,墜成雨簾,朦胧了窗外的景色。
窗裡亮着白熾燈,倒映出依偎在堅實懷裡的纖弱人影。
人影消失在落地窗前,又随即出現在球型吊燈下。
江祈走到餐桌旁,勾出椅子。
環着他的手臂松開,又在被放下時,揪緊了他的衣擺。
被攥在手中的衣擺随手臂上消失的重量自然垂落,可江祈卻覺得她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
讓他能感覺到,他在被她需要。
這種感覺很稀奇。
江祈把放在對面的碗筷放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又把椅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然後坐下。
手肘相觸,許昙奇怪看他。
“你怎麼坐這邊來了?”
“我冷。”
說完,又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冷?
今天明明隻是下了一場雨,屋子裡的空調還在嗖嗖地吹。
想說要不把空調溫度調高點,可她忽然又不想說了。
也挪着椅子,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足夠六人坐的胡桃木桌上,兩個人擠在一個小角落裡,手臂隔着光滑的真絲料子緊密相貼。
“我手也冷。”
江祈突然說。
許昙本來已經拿起筷子,聽他說手冷,把筷子放下,抓起他的兩隻手。
寬大的手落在她的手心裡,突然顯得她大小适中的手變小了。
他手背的熱量随即透過肌膚傳遞至她的手心,明明是比她的手心還要更高的溫度。
許昙尴尬地收回手。
“我好像幫不上你。”
“你能。”
收回的手被反握在寬厚的掌心中。
“你牽着,我就不冷了。”
聲音懶洋洋的,不着調的話張口就來。
吐槽他的話繞在嘴邊,手心裡的溫暖又讓她把話咽下。
一頓午飯,一直交握的手。
明明吃得有些别扭,但誰都沒有說。
許昙覺得今天的江祈格外黏人。
在床上就必須得抱着她。
下了床就必須得牽着她。
黏黏糊糊了一整天,許昙第一次發現,下雨天也能讓人心情這麼好。
也第一次發現,她哪怕無所事事,也能感覺到快樂。
可是時間終究過得很快。
枕在結實的手臂上,聽着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突然希望能回到一周以前,趁他能待在家裡的時候,再多抽出些時間待在他的身邊。
不過還好,他和她說,他們會有以後。
隻是第二天早上醒來時,身邊空蕩蕩的被子還是讓她覺得有點難過。
明明腰間還能感受到被緊緊摟着的感覺。
懶懶地躺在床上歎了歎。
溫熱的早餐沒有了。
接送她的人也沒有了。
以後的午飯和晚飯又是自己一個人吃了。
不過是又回到之前的生活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許昙安慰自己,卻又有些生氣。
她其實早就知道會是這樣,江祈還有自己要忙的事,不可能一直能有時間陪着她。
可既然這樣,還不如讓她一直維持她原本的生活别來打亂她。
煩悶地躺在床上不想起來,門口突然傳來動靜。
門把手摁下,門被打開。
惹她生氣的人穿着昨晚那套真絲睡衣走了進來。
不沾情欲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醒了?”
柔軟的觸感還殘留在唇瓣上,許昙呆愣地看着他。
“你還在?”
“嗯?”
江祈不明所以。
“不在這,我去哪?”
“你不是要去公司了麼?”
“送完你我再去。”
許昙木木地“哦”了一聲,剛剛想的一切好像都成了她在胡思亂想。
今天的生活并沒有什麼變化。
還是會有溫熱的早餐。
還是會有人開車接送。
就連午飯和晚飯也還是會有人在陪她。
哦,不。
還是有些變化的。
比如中午不回家了。
比如中午他帶着飯盒來工作室陪她吃飯。
許昙打開飯盒吃了一口,有些奇怪。
“這個菜的味道怎麼和以前的不一樣了?”
“工作日我有些忙,請了私廚做的。”
許昙了然地點點頭。
“他做的也不錯,但還是你做的更好吃。”
把飯盒拎回公司,往日冷淡的眼裡是藏匿不住的笑意。
紀清許在過道上撞見他。
“你去哪兒了?找你半天了,新項目的技術選型需要你評估一下。”
“給老婆送飯去了。”
“送飯?你哪兒來的時間做飯的?”
他們明明一上午都在忙着開會。
“請了私廚。”
“私廚?”
紀清許笑他。
“請私廚好,你做飯這麼難吃,人早該受不了了。”
江祈笑意未減,唇角輕揚。
“可是做飯比我好吃的——”
“都被我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