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熱氣令許昙驚慌失措,手機屏幕瞬間熄滅。
剛睡醒的大腦空白一片。
還沒想好該怎麼狡辯,灼熱的氣息再次傳來,質問她的語調不冷不熱。
“所以,昨天許玫說我給不了你幸福……”
“指的是這個?”
許昙不敢轉頭看他,偏了偏頭,躲開折磨她的熱氣,小聲解釋:“都是誤會……”
“誤會?”
這個兩個字好像有些耳熟。
“所以你昨晚要晚點回家,也是因為這個?”
“都還沒試呢,就知道污蔑人了?”
一句又一句犀利的質問朝許昙砸來。
最後又化作實際行動,身體力行地将謠言粉碎。
無垠的蔚藍裡,金光萬縷,卻又漸漸飄來灰蒙蒙的雲層,将耀眼的金光吞噬。
許昙靠在江祈懷裡,捧着杯子喝水。
溫熱的水潤了潤她幹澀的嗓子,視線随意一瞥,看見窗簾之外的暗沉。
“好像要下雨了。”
她說。
“嗯,大暴雨。”
江祈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又将頭埋在她的脖頸裡,輕輕吮吻。
“今天别出門了,在家陪我。”
手臂肌肉繃起,在他咬出第一個字時,不加阻隔地扣緊她腰。
這麼多天來,許昙還是第一次聽見他讓她别走。
恍然想起今天是江祈休假的最後一天,她懶洋洋地點了點頭。
點頭的一刹那,綿密的吻漫上。
“不要了,我好累了。”
明明是在說着拒絕的話,溫軟的調子卻難以讓人止住動作。
但江祈還是停下了。
他朝她落下最後一吻,扣着她腰的手松開,往一旁伸去,張弛有力的脊背随即被寬松的睡衣所遮掩。
“我去把早餐端來,你在這躺着。”
後背沒了支撐,許昙疲憊的身體躺進被窩裡。
被子被人拉上,隻露出一雙明澈的杏眼,瞧着門口消失的背影。
江祈常常會給她一種很矛盾的感覺。
既強勢。
又溫柔。
比如剛剛。
又如昨晚。
起初她很緊張,還會感到難受。
可漫長的安撫之後,僵直的身體松懈,痛感也漸消,整個人好像都飄在了雲霧之中。
唯有一聲又一聲的呢喃傳來。
低啞和緩的呢喃聲裡,
全是她的名字。
他一遍遍地喊着她——
“昙昙。”
失神了好一會兒,早餐端來。
大概是昨晚睡得太晚,今早又被折騰了許久,許昙吃完早餐沒多久又覺得困了。
濃密的長睫落下扇影,粉撲撲的臉蛋讓人忍不住想去親一親。
喉結輕滑,江祈關上了床頭的燈。
淡雅的栀子花香萦繞在鼻尖,懷裡的她變得格外真實。
臂彎間的起伏漸漸平穩,江祈貼着她的頭蹭了蹭,用氣音很低地喊了她一聲。
厚重如墨的雲在無垠的蔚藍之下漸漸鋪展,僅有幾縷細弱的金光勉強穿透其間,光亮幾乎被吞沒,滂沱大雨轟然而至,将悶熱的暑氣沖散。
落下的長睫微微發顫,熟悉的呢喃聲在此刻傳來。
空調冷氣彌漫,雨聲迅疾,身體不自覺朝溫暖的懷抱挪了挪,找到一個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的位置。
寬大的手掌輕拍着她,蹙起的眉宇舒展,呼吸聲再次變得柔緩綿長。
恍惚間,她聽見有人在問她。
“你叫什麼名字?”
還是那道熟悉的聲音,隻是語調沒什麼起伏,像往常一樣平淡。
“我叫許昙。”
是她的聲音在回答,但她明明沒有說話。
“許昙?哪個昙?”
“昙花的昙。”
“昙花?”平淡的語調突然多了幾分情緒,輕笑聲傳來,“這花還挺适合你。”
震耳的轟鳴聲倏然響起,打斷了後續的對話,許昙迷迷糊糊醒來。
方才的輕笑聲好像還萦繞在耳邊,可摟着她的人卻不在了。
“江祈?”
許昙坐起身張望着四周,下意識喊了一聲。
話音落下,沒有聲音回應她,空蕩蕩的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
視線落在那扇緊閉的門上。
磅礴雨聲入耳。
緊閉的門漸漸變得斑駁破舊。
又在眨眼之間,回到原本紋理細膩的模樣。
許昙朝門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低下頭,躺回被子裡。
門把手擰下的聲音穿過雨絲落下的間隙傳來。
埋進被子裡的頭再次探出,看向開門的人,眼睛眨了又眨。
開門的人愣了愣。
“剛才的雷聲還是把你吵醒了麼?”
許昙朝他點點頭。
“要吃午飯麼?還是繼續睡。”
“吃午飯。”許昙回。
“在這吃還是出去吃?”
“出去吧。”
江祈道了一聲“行”,把她從被窩裡撈出來,懷裡的人耷拉着眼皮,跟沒骨頭似地靠着他。
“怎麼了?”
江祈笑着看她。
“是被吵醒了不高興?”
許昙搖搖頭。
“沒不高興。”
“那怎麼嘴角癟成這樣?”
說着,手還往她的嘴角戳了戳。
許昙拍開他手。
“因為我剛剛夢到你了。”
“夢到我了?”江祈來了興緻,“夢到我什麼了?”
說完,他又垂眼睨她。
“夢到我怎麼是這種表情?”
“我夢到以前你問我名字的時候,說昙花很适合我。”
江祈偏開目光,“哦,好像是有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