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未晚早早站在醫館門口等候,晨光明晰還不太晃眼,嘈雜的街邊小鋪也陸續開張,由門前經過的學生三倆成群,踩着單車急火火往學校趕。
眼看約定的時間馬上就到,林未晚朝西街口張望半晌,也沒瞅到季西野的身影。
她是相信季西野的,對方說跟她一起上學應該沒理由爽約。
然而她左顧右盼良久,等路過的學生肉眼可見變少許多,也沒見季西野前來。
眼看再等下去就要遲到,還有點糗的是,林未晚自己不會騎單車。
就算打車,也得穿過西川街到東邊的十字路口。
“你怎麼還沒走?”鐘叔已幫患者熬好兩大袋子中藥,正要送到後街去,看林未晚在門口焦躁踟躇,不禁有些納悶。
“季西野還沒來。”到現在她都沒設想過季西野會忘記來找她這回事,反而她還擔心是不是他出了什麼意外。
鐘叔跟季西野一家也熟,都是街上的近鄰,礙于手裡拎了東西,他隻能提起手肘指了指西邊的方向:“他家離這兒不過兩百米,朱紅色大門挺顯眼的,要不去他家看看?”
林未晚再顧不上其他,攥緊書包背帶一路小跑往季西野家奔去,因為街上人多,穿梭間有點費勁,等她頂着一頭薄汗撲在季西野家門口時,迎接她的是久扣無人應答的門。
一開始的擔憂焦躁,漸漸變得灰心失望,讓人不由反思是不是自己太過自信,怎麼就認定對方一定會等她?
“小姑娘,你找季西野嗎?”
對面炸串店的大叔在門口灑掃,看林未晚将門敲得“咚咚”響,好心接話提醒,“他們家沒人。”
一句話如當頭棒喝,砸得林未晚擡起的胳膊蓦然無力垂下。
“兩個大人出去旅遊了,季西野那小子昨天晚上去劇場了。”
炸串店晚上營業時間長,季西野吃過飯、洗完澡一身輕松出門時,他正好撞見了。
原來如此。
原來季西野說等她真是一句随便的應承,一點沒往心裡去。
林未晚說不出自己什麼心情,仔細想想是自己存了不改有的期待。
畢竟他們才相識不久,是沒有熱切到相互關心的程度。
再耽誤下去,别說準時參與值日,早自習能不能趕上都是個問題。
想到這裡,林未晚轉頭就跑,腳下生風往學校趕去。
待到十字路口,她準備攔一輛出租車,雖然距離學校也不算很遠,但此刻必須争分奪秒。
一路小跑着,隻餘心跳和風聲敲動她的耳膜,呼吸憋悶得難以平複,像有棉花堆積堵塞,讓她整個人都不暢快。
好不容易跑到十字路口,林未晚彎腰撐着雙膝快速平複喘息,路上的出租車也不少,可惜在早晨高峰期大都在載客。
她試探招手,希望後面過來的空車能提前看到自己。
沒一會兒,一位抱着孩子的母親也走近焦急攔車,幾歲的小男孩哭得雙頰通紅,嗓音沙啞,看樣子是生病要去醫院。
林未晚沒有猶豫,将自己率先攔到的車讓給了他們,在大姐一再稱謝中無奈感歎今天肯定要“光榮”遲到了。
“喲,看不出來,你人還怪好呢!”
林未晚還來不及等下一輛出租車,“大花臂”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嘴裡依然叼着煙,說話含糊又讨厭。
一而再地被騷擾,林未晚也是夠了。
從之前的懼怕慢慢變得煩躁,此刻她背包裡背着聽英語用的随聲聽,出家門前就按下了錄音鍵。
她不相信這些小混混能一時真把她怎麼樣。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這是來到西風巷後林未晚第一次正面“迎敵”,她孤身一人内心是懼怕的,但也知道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我爸爸涉及的官司,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這樣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毫無意義。”
她長這麼大,沒遇到過什麼壞人。
如今被社會渣滓糾纏,那種驚詫和無力感讓人身心俱疲,跟被狗皮膏藥粘住一般,扒層皮都甩不掉。
“誰說沒有意義。”
“大花臂”帶着小弟笑得賤兮兮的,打量林未晚的目光帶着戲谑和肮髒,“天天看着小美女很心花怒放呢!”
男人越說越不正經,慢悠悠靠近的同時還輕佻地擡起手要捏林未晚的下巴。
林未晚惡心壞了,剛要甩手揮開男人的鹹豬手,忽然有人驟然出現将大花臂擋在眼前。
膚色淺皙、線條流暢的小臂攥緊“大花臂”的手腕,因為用力手背隐隐暴起青筋,充滿美感與力量。
林未晚擡頭一看,來人正是季西野。
他可能也是匆忙跑來的,仔細看,英俊明朗的側臉上沁着薄汗,被清晨的陽光一曬,泛着剔透瑩潤的光澤,襯得他肌膚更細膩。
“季西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