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晚喃喃出聲,簡單的幾個字含着說不出的悸動。
此時,堵在她心頭的巨石終于落地。
“你們想幹什麼?”
季西野身材高挑,居高臨下俯視“大花臂”,眉頭緊緊擰着,聲音帶着警告,手上力道不減,牢牢把混蛋固定在原地。
“幹什麼?”
“大花臂”沒想到又被這小子阻攔,顯然也很暴躁,在他看來這小子就是一個年輕的小白臉,不知死活地想要英雄救美。
于是頃刻換了嘴臉,滿臉厲色,兇神惡煞恐吓季西野,當然還有旁邊的林未晚:“我告訴你們,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你們還在小學玩泥巴呢?”
“大花臂”放着狠話,順勢想把自己的手腕從季西野手裡解救出來,怎奈他低估了對方的實力,季西野像跟人較上了勁兒,箍得“大花臂”的手腕紋絲不動。
“你他媽放開老子,要不然老子叫你付出血的代價!”
說着,“大花臂”揮起另一隻拳頭就往季西野臉上招呼,然而季西野早有準備,腳下一移,側身一閃,動作間直接将“大花臂”的手腕扭到身後。
迫于難以掙脫的劇痛,“大花臂”躬身貓着,嘴裡倒吸冷氣直喊“疼疼疼,放開我。”
其餘幾個圍觀的小弟,沒想到一個高中生身手如此敏捷,等後知後覺想上前幫忙時,他們的老大已被人捏着軟肋摁住了。
“我小時候不玩泥巴。”
季西野左手拽着對方後脖領下的衣服,右手擰着他的臂膀,扭曲的弧度稍稍一用力就疼得人撕心裂肺,“你們要是再敢沒完沒了地堵人,誰也别想好過。”
季西野一字一句的警告擲地有聲。
林未晚沒見過神色如此冷峻的季西野,在她印象中對方一直溫和有禮,是讓人如沐春風的翩翩少年。
然而她并不感到陌生,反而覺得莫名心安。
“大花臂”本能地還想說狠話,無奈我為魚肉,隻能一聲不吭聽人教訓,憋悶得臉色漲紅,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一般。
季西野沒有再跟他廢話,也沒有輕易放開他,而是從他背後擡腳将人踢了出去。
同時桎梏着他的雙手一松,“大花臂”猛然往前一蹿,狗啃泥似的匍匐在地,摔得狼狽。
他右臂已經麻透,腿彎又狠狠挨了一腳,此刻四肢僵硬絲毫不敢動彈,像半殘廢一樣哀嚎着罵:“卧槽”。
幾個小弟想教訓季西野,但路上圍觀的行人越來越多,再加上“大花臂”傷勢不明,隻好暫時收手先查看老大的傷情。
季西野則帶着林未晚趁機離開。
“對不起啊,昨天鬧鐘定錯了。”
季西野是騎着單車飛奔過來的,那會兒眼看着“大花臂”要招惹林未晚,他隻好堪堪把單車靠在了旁邊的垂柳樹上。
原來昨晚季西野去劇場看演出了,期間還不時在後台幫道具大哥候場,因為答應了跟林未晚結伴上學,他想起要改一下手機上的鬧鐘時間,提前去找她。
結果,在修改時間時,正好碰到一個老演員要他拿東西,匆忙之間,他把下午六點鐘看成了早晨六點,後果是今早差點睡過頭。
沈良也不靠譜,他一直是起床困難戶。
他的鬧鈴倒是提前響了,自己卻起不來就放棄早起了。
他想季西野跟林未晚一起結伴是一樣的。
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烏龍。
“沒關系,我還好。”
林未晚坐在單車後面,心情平靜如斯,這麼一通折騰反正要遲到,索性都不着急了。
季西野今天沒有穿長袖校服,而是穿了T恤跟長褲,清爽的洗衣液味道,裹挾着路邊樹木的清香,感覺能在記憶中飄老遠。
單車穩穩前行,季西野還是感覺很抱歉,在等紅燈時單腿撐地,回頭寬慰林未晚:“剛才吓壞了吧?”
“大花臂”妥妥的社會人,那種輕薄很容易在小女生心裡留下陰影。
“以後我肯定準時陪你上下學,不會睡過頭了。”
季西野的聲音并不大,說得也自然而然,然而聽在林未晚耳朵裡猶如誓言振聾發聩。
她知道自己不該過分解讀這句話的好意,但蓦然的欣喜還是淹沒了她的腦袋和心髒,眼眶也忍不住跟着溫熱起來。
她想,她的運氣可真好。
她這朵被風吹亂方向的向日葵,好像終于找到了太陽的方向。
她不再驚慌失措,不再獨自沐風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