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數學學起來有點吃力,可能需要你幫我多補補。”
季西野越說越跑題,林未晚也被他帶出了暧昧氣氛。
她腦子比平時轉得慢一點,但還是很快回過神來,有點不可置信道:“你上周的周測成績不是進步很大嗎?你說數學老師還專門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表揚了你。”
這下季西野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亂說一氣是怕林未晚還因為剛才的事兒生氣,現在倒是不擔心了,隻怕人家覺得他傻。
林未晚的眼睛長得尤其漂亮,她定定望着人時眼底會有一抹專注的憨氣,不由讓季西野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林未晚可能沒見過有人會在家穿古裝,季西野有點自戀,他記得當時她看他的神情訝然又欣喜,怔了半天才回過神,好像還臉紅了?
事件有點久,他記不太真切了。
季西野如同突然發現新大陸,難掩激動,嘴角勾起神秘笑意,還帶着些孔雀開屏的顯擺,眼睛亮閃閃:“我新定制了一套演出服,古裝的,你要看嗎?”
他想的沒錯,林未晚真有那麼點喜歡看他穿古裝的小愛好。
她欣然點頭,剛才的郁悶一掃而空,滿心期待再次看到翩翩公子的驚豔造型。
夜色漸深,季西野的父母去省城看演戲還沒回來,林未晚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等季西野換衣服。
今天是農曆十六,月色皎潔,落在尚未化完的白雪上,泛着晶瑩夢幻的光澤。
寂靜無聲裡,換完衣服的季西野緩過從偏房裡走出來,月光落在他溫潤如玉的臉上,甚至每一縷發絲都透着說不出的好看。
林未晚看着,看着他眉眼挂笑着走近,仿佛他的每一步不是踩在薄雪上,而是踏在了她摁不住的心跳上。
她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膚淺的顔控,季西野的優秀是方方面面的,但這跟他出衆的外貌并不沖突,而是錦上添花。
季西野向來自信,此刻穿着長衫白袍華服,墨發如瀑,動靜之間舉手投足盡風流。
他好像很滿意林未晚的反應,嘴角噙着的笑意越來越濃,眼眸裡也漸漸溢出别樣光彩,林未晚徹底沉醉在了他燦爛的笑容裡。
“好看嗎?”
季西野站在林未晚跟前,大大方方跟她展示自己的新裝,說話間為了讓她更好的欣賞,還慢悠悠轉了個圈,長身玉立,窄腰長腿,可真好看。
林未晚向來誠實,點頭肯定道:“嗯,好看。”
她還坐在圓桌旁的石凳上,仰頭看着居高臨下的季西野,她不禁暢想,未來有一天,他肯定會是衆星捧月的存在。
屆時喜歡他的人不隻夏歌,還會有更多優秀的女孩子。
想到這裡林未晚又忍不住開始患得患失的失落。
“最近你總是頻頻走神,是有什麼心事嗎?”
季西野深深看着她,他們幾乎每天都見面,對彼此的情緒都看在眼裡。
林未晚連連搖頭,終于笑了出來,未來還那麼遠,至少現在季西野還天天陪着自己,這就夠了。
“沒有。”有些情緒她還是無法坦然說出口,過段時間也就好了,“就是想到快要放寒假了,我可能要離開西風巷。”
往年奶奶都不回去跟他們過年,而是跟鐘叔一家湊在一起吃年夜飯。
林爸爸離婚後倒是提議過來這裡過年,可奶奶不知為何總拒絕,仿佛和兒子之間有某種無法填補的溝壑。
起初林未晚還問過爸爸緣由,幾次被無故轉移話題後也就不問了。
想了想去,也可能是奶奶和她媽媽之前的矛盾引起的吧。
其實,季西野早就聽說了林爸爸想要她回去讀書,他私心并不太願意她離開,可事實上林未晚原來的學校的确比西風巷好。
為此,他什麼都沒說,也沒問。
現在聽了林未晚的心聲,原來不想分開的并不隻他一個人。
“林未晚,我跟你走吧!”
半晌沉默之後,季西野突然朝林未晚屈膝半蹲下去,炙熱的目光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振聾發聩。
仿佛有海嘯在林未晚腦子裡炸了鍋。
她以為的,她猜度的,季西野将來肯定是要留在西風巷的,然而他剛才居然說,要跟她走。
林未晚愕然睜大雙眼,俯視着半蹲在跟前的季西野,久久說不出話,模樣像傻掉一般。
事實上,這不是季西野深思熟慮的結果。
卻是他剛才發自肺腑的最直白的感覺。
脫口而出的刹那,季西野其實也被自己的話驚住了,逐漸冷靜下來,他卻并不後悔。
庭院裡的寂靜如凝滞的黑色,他們借着月光和燈光卻能将彼此看得清清楚楚。
林未晚踟躇着,探手撫上季西野有些冰涼的臉,右手拇指輕輕摩挲着他的眼角,深邃中情愫湧動,是她無法抗拒的熱烈。
那時,他們彼此笃定,将來要一起去西風巷以外的城市讀大學。
他們會有很美好的校園時光,會一起走很遠很遠的路。
然而,難以如願才是人生常态。
現實是,林未晚高考後填報完志願,她才知道季西野根本沒有報考約定好的那所大學。
他說:“抱歉,我還是決定留在西風巷,祝你,前程似錦。”
他騙了她,直到報考志願已成定局才告訴她這個晴天霹般。
她所有憧憬的、信任的、仰慕的,悉數碎成齑粉。
她最喜歡的人騙了他,那種打擊沉重到震碎靈魂,扭曲三觀。
他最終還是,一點機會都沒給她,還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