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那個男人入境了!”
紀年尖細的嗓音響徹歸海樓,凜冬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到紀年的辦公室。
巨幅的全息屏幕上,國安系統藍色背景,靠左是機場人臉識别系統識别出的證件照,銀色卷發,肌膚勝雪,深眼窩、高鼻梁,淡紫色嘴唇挂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右邊展示護照信息:威爾·史密斯,出生地太古洛城,出生日期:夏紀元1986年9月4日。
“身份是假的。”
9月4日,正是洛城機場恐襲的日期,這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身份造假是意料之中的事,凜冬沒有過多糾結,他目光移到屏幕左下角的入境時間:2010年9月25日20:20分。
凜冬擡起手腕,現在是21點30分,也就是說這個假威爾·史密斯一個小時前就過了海關。
“老大,他的手機定位還在機場。”紀年當即聯系機場。
凜冬的餘光瞥見桌子上正在重新制作的報警器,心裡産生了不祥的預感,果然下一秒,機場保安室回話,确實有一個叫威爾·史密斯的太古男人将護照、手機和行李全部遺失在了機場,被其他遊客發現上交了。
紀年調出機場抵達大廳的錄像,倒吸了一口涼氣。
假威爾·史密斯一出海關,便走到一個垃圾車邊上,主動脫下外套,連同行李一起統統丢進了垃圾車,離開前他轉過頭對着攝像頭,露出了一抹輕蔑的笑容。
“糟了!”
凜冬的心一沉,他先打辛玖電話,忙音,然後是夏晝,也是忙音。
他拔腿就往門外跑,“定位!”
從紀年辦公室出來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排一模一樣的辦公室。
雷大妞和淩晨各從左右兩邊的一間辦公室大步走出來,背上套着黑色防彈背心,迅速将裝填完子彈的槍塞到槍套裡,大步追趕着凜冬的腳步,鈴蘭先一步跑出了歸海樓,飛速躍上奔馳G500的駕駛位,啟動車子。
凜冬坐進副駕駛,雷大妞和淩晨眼神肅殺,鑽進後排。鈴蘭一秒鐘沒猶豫,車子如火箭一般飛速竄了出去,在大雨裡一路狂奔。
“老大,阿玖手機定位不到。”說話的是淩晨,他端着一台筆記本電腦,上面正在搜尋辛玖的信号。
今天原本是休假日,但特偵處的公衆郵箱收到一封匿名舉報信,舉報前500強民營企業排名第92位的王子集團總經理,也就是董事長王嶽的親兒子王傳之,竟然勾結境外恐怖勢力,侵吞自己老爹的資産并轉移到海外支持恐怖襲擊。
舉報信裡甚至連聊天記錄和王傳之出國與恐怖分子的會面記錄都提供了,也就是說,隻要這些證據屬實,那王傳之的叛國罪就坐實了,所以凜冬才帶着大部隊回了歸海樓,留下辛玖一個人保護夏晝。
車上,他盤算着,距離辛玖上一次彙報自己和夏晝的行蹤,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了。
車子導航系統很快彈出一個地理位置,是榮公館。這還是一刻鐘前的信号,而在這之前,夏晝的手機信号一直斷斷續續的,想必是被信号屏蔽器給屏蔽了。
好在是雷雨天,信号屏蔽器也有失靈的時候。
……
夏晝仰起頭,一縷銀發如一輪彎月挂在他深邃的眼窩邊上,深藍色的眼珠在昏暗的燈光下變成了深海遊泳的藍鲸,深淺未明,與夢裡的惡魔形象完全不符。
“是你。”夏晝自動切換成太古語,腦海裡盡是若是讓皮影親眼見到銀發男人,會發出怎樣興奮的尖叫,“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可以在這裡嗎?你不也出現在了洛城嗎?”海王星的一隻手仍搭在夏晝的肩膀上,不舍得移開。
“你特意來找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找一個人幾乎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銀發男人移開手,将眼前濕漉漉的碎發撥開,溫柔地問:“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名字?夏晝想不起來這個男人有自我介紹過,難不成是那張藍色名片上的英文單詞?
“Neptune?”
“Bingo!”海王星興奮地打了個響指,他将雨衣帽子扯下去,指着小區内,“夏小姐,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參觀你的家?”
“什麼?你要參觀我的家?”
大雨滂沱的秋夜,一個神秘、帥氣的異國男人提出要參觀你的家,意味着什麼。
夏晝連忙擺手,“海王星先生,你知道在夏國,如果夜晚邀請男人回家,就代表是不尋常的男女關系,而我們貌似才第二次見面。”
從沒被拒絕過的海王星雙手一攤,眼眶和鼻頭瞬間紅了,“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隻是我剛下飛機,行李、護照、錢包和手機全丢了,我實在找不到地方可以住。”
連語氣都可憐得像一隻被主人丢棄的小奶狗。
夏晝明知道這個說辭漏洞百出,還是給出了一個當下的合理建議,“附近有一家不錯的酒店,我帶你去開間房,先過了今晚,明天再去找行李。”
海王星勉強答應,“隻能這樣了。”
跟着夏晝離開小區時,眼睛卻還在不停地回望小區裡的某一扇漆黑的窗戶。
路上,傘移到了海王星的手上,因為他太高了,夏晝夠不着。為了讓夏晝少淋雨,海王星自作主張将雨衣的一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兩人看起來像是同穿一套衣服的情侶。
十分鐘後,他們停在一家金碧輝煌的酒店門口,門童拉開門,用透明傘套将雨傘收起來,遞還給夏晝:“歡迎光臨。”
前台站着兩名服務生,一男一女,從這對住客走進來,就沒移開過視線。
女服務生臉上微笑着,實則咬着腮幫子,在跟身邊的男同事八卦:“天哪!太帥了吧,不知道又是哪個國家來這拍戲的。”
“女的也不錯啊,猜他們是什麼關系?”
“女朋友嗎?不像,兩人不太熟的樣子。”
到了前台,夏晝從濕漉漉的皮包裡掏出身份證,放在大理石台面上,故意壓低和含糊聲音:“你好,麻煩開一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