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軍區醫院
剛度過危險期的辛玖經曆了三個小時的肋骨和脾髒修複手術,現在躺在加護病房。
這次若不是凜冬從手镯裡發現線索,想必辛玖已經不在人間了。
他除了身體多達二十餘處的外部創傷,還受了嚴重的内傷,三根肋骨骨折,刺破脾髒大出血,被發現時血液已經浸透了整個腹腔,陷入失血性休克。
凜冬、小麻雀、雷大妞和阿訓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裡,辛玖麻醉過了,蘇醒的時候已經快半夜十二點了,醒來第一句話還忘不了任務。
“兩個太、太古人,他們頻、頻繁提到一個詞——”辛玖還沒說完一句話,忽覺左胸劇痛,整個口腔都是血腥味,劇烈咳嗽起來。
凜冬連忙将氧氣罩放回他的臉上,壓下内心對這個詞強烈的好奇心,輕聲安撫道:“好了好了,先别說話。”
辛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扯掉氧氣罩:“海、海王星。”
幾個人相視一看,藍名片上的“海王星”。
“這個詞真的是人名嗎?”站在病床另一側穿這護士裝的小麻雀,正在幫辛玖打點滴的那隻冰涼的手按摩。
辛玖艱難地搖着頭,“更像一個公司或……組織。”
“艹!恐怖組織吧?!”床尾的雷大妞重重敲了一下鐵欄杆,但阿訓對這個結論表示懷疑,“恐怖組織還會給自己印名片到處發?”
凜冬沉思了兩秒,決定先不下結論。
意識逐漸恢複清醒的辛玖瞥見床頭櫃上的手鍊,忽地要起身,但這一動把他疼得不停地抽氣,嘴裡喊着:“夏晝、夏晝——”
凜冬按住他的肩膀,無奈道:“先躺下,她沒事。”
辛玖的眼眶和眉毛霎時間紅了,那個男人敢光天化日下把自己綁到夏晝家裡,沖着夏晝父母的遺像虐待自己,怎麼會輕易放過夏晝?
他死死地盯着凜冬,想從他的眼裡讀出夏晝沒事是不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真的,鈴蘭姐跟着。”小麻雀心疼地打消辛玖的疑慮。
一個小時前,鈴蘭彙報夏晝吃完西餐,跟着皮家兩兄妹去KTV了,顯然對辛玖受傷的事還一無所知。
“銀發男人呢?”
小麻雀用棉簽沾了一點水,潤着辛玖幹燥起皮的唇:“這家夥跑得比兔子還快,坐飛機回洛城竟然還敢用威爾·史密斯的身份。”
先前丢掉的護照現在還在國安局當成證物保存,現在他竟然還有第二本一模一樣的護照可以脫身。
阿訓無奈地聳了聳肩:“話說回來,即便他現在站在我們面前,我們也沒有抓他的證據,他還是外國人,連扣留24小時都做不到。”
“老大,我們——”
辛玖還想問接下來怎麼辦,凜冬囑咐他先養傷,其他的别管。
事實上,淩晨坐着下一班機跟了上去,在出國執行任務這一點上,其實靈活的辛玖更讓凜冬放心,對于淩晨他還真是有些擔心。
“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不要貿然行事,給局裡和國家抹黑,一切安排都聽獄叔的。”
這是上飛機前,凜冬再三囑咐淩晨的話,淩晨對他再言聽計從,但一旦脫離了自己的視線範圍,很難保證不惹禍,所以凜冬不得不啟用另一條深埋已久的暗線——太古國混迹多年的獄叔,至少有能力保證淩晨的生命安全。
“老大,夏晝剛剛平安回到了環球嘉園。”鈴蘭在電話裡彙報。
“唔。”
醉醺醺三個字,鈴蘭還是憋回了肚子裡,但僅僅是挂電話前那猶豫的半秒鐘,也讓凜冬猜到了她吞回肚子裡的話,他頭疼地捏了捏鼻梁骨,決定今晚暫且放過她,第二天再請回局裡審問。
虛弱的辛玖再次昏睡過去,凜冬凝視着辛玖身上的一層又一層的繃帶,心都揪在了一起。
辛玖是他兩年前在夏城公安大學特别選拔出來的,他永遠記得辛玖第一天來報道的時候,不是報警号,而是敬了個禮:“老大!以後阿玖就跟着您打天下了!”
辛玖機警靈活,是做情報工作的好材料,唯一不足的便是重感情,凜冬擔心這個弱點會給年輕氣盛的辛玖帶來大麻煩,所以一直讓他執行外圍的前哨和偵查工作,并沒有讓他真正地深入敵人内部。
“呼——”
在确認辛玖沒有生命危險時,凜冬才真正意義上松了一口氣,他閉着眼靠在椅子上,輕聲吩咐:“你們回去吧,我在這裡。”
其他幾個人都是一天一夜沒睡,遵從凜冬的安排聽話地離開了。
他們還要養精蓄銳去查王傳之的案子,雖然這兩天被銀發男人一攪局,算得上增加了一條新線索,匿名舉報王傳之的人是誰,和這個銀發男人會不會有什麼關系。
盡管軍區醫院保衛森嚴,凜冬還是增派了一隊凜家的私人保镖,這是凜冬為數不多的征調私人保镖的情況,以他現在的國安身份來說,私人保镖從來不是最優選擇,萬一出了什麼事,很可能會連累到國安局。
但這是他和銀發男人的第一次交手,在沒摸清對方底細前,他不能做莽夫,什麼都不管不顧,他要謹慎小心,防着敵人反撲,因為辛玖已經經不起二次受傷了。
夜深了,醫院一片寂靜,凜冬趁着夜深人靜将這一天一夜的事情全複盤了一遍,隻要加上夏晝的供詞,便能拼湊出一條清晰的脈絡。
他相信一個人隻要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沒有任何痕迹,無論銀發男人背後的實力多強大,也會露出蛛絲馬迹,隻要有線索,總有一天會昭然若揭,大白于天下。
……
與此同時,有一個人也在前往洛城的飛機上,正是下午還拼命擠進皮氏畫展的覃倫。
但他可沒有什麼頭等艙待遇。
他坐的是貨倉,因為也是被綁走的。
·
吸取中秋夜酒醉的教訓,這次夏晝一大早頑強地從床上爬起來,換好運動衫準備去心湖呼吸新鮮空氣,剛下到一樓,才跑動兩步,左腳跑鞋裡有異物感。
她斜靠在牆上,脫了鞋倒過來一抖,一根一厘米長的中藥材掉了出來。
“……老趙真是。”
就在這時,一道陰影由遠及近,停在夏晝身前,混雜着濃烈的迷疊香味。夏晝心虛地埋着頭,繼續抖鞋,直到腰麻了,手也要抽筋了,對方就是不說話也不走開。
簡直令人火大!
夏晝把鞋子往地上一丢,踩在鞋面上,擡起頭剛要怼人,就被那雙充滿怨氣的灰藍眸子給吓住了。
可以說,這是夏晝第一次見到凜冬發絲淩亂,絲綢襯衣有褶皺。
一般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匆匆對視一眼,與他擦肩而過。
“站住!”
嗓音嘶啞卻仍十分淩厲。
夏晝停住,留給對方一個不想說話的背影。
“你前天晚上和昨天白天去哪了?”
這話聽起來像另一半來查崗,很明顯凜冬已經知道自己和亞瑟在一起了,夏晝即便心虛,也要強裝鎮定:“這跟你有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