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靈活地在水裡擺動腳蹼,又指向房内,意思是:“你不出來,那我就進去了。”
夏晝剛想拒絕,眼角瞥見兩條巨大的黑影正在接近凜冬,她急得用力拍打着玻璃——
“你後面有兩條鲨魚!快跑!”
凜冬搖了搖頭,似乎沒聽懂。
夏晝急哭了,不斷用食指指着凜冬身後。
凜冬一笑,雙腳輕輕往玻璃上一蹬,身體宛若遊龍,從兩條白鲨的肚皮底下穿了出去,消失在藍黑色的海水裡。
夏晝觀察了一會,沒見到凜冬的身影,連忙往房門口跑,可還沒到門口,凜冬就神奇地閃現了。
他輕喘着氣,潛水服還在滴水,頭發濕漉漉的,一縷一縷沖天豎,如無數座山峰聳立,顯得整個人更高了。
“你瘋了嗎?!跟鲨魚玩什麼遊戲?!”夏晝劈頭蓋臉地罵了起來,眼睛卻像是長了石頭,疼痛不已。
凜冬把門反鎖,嘴邊挂着張狂的笑意,一步步逼近夏晝。
夏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上了對方的當。
她即刻要逃,卻被對方的大掌捏住了後頸,随後一個失重,摔進了對方的懷裡。
話都來不及說,唇就被對方奪了去,而且是極其兇狠野蠻的索要,仿佛對方要把剛剛缺失的氧氣全部從自己這裡彌補過去。
被吻得天旋地轉,幾近缺氧的夏晝委屈極了,剛想扇對方一個巴掌,就發現手腕上多了一串閃亮奪目的珍珠手鍊。
黑暗的房間裡,每一顆珍珠都極其均勻透亮,兩顆之間還挂着一隻指甲蓋大小的玉佛手,散發出幽綠的光。
夏晝轉了轉手腕,珍珠和玉佛手撞在一起,發出了叮咛清脆的響聲,比娃娃帶的鈴铛手镯聲還要動聽和童趣幾分。
“這是什麼?難不成是剛從貝殼裡撈出來的?随便就拿來送人。”夏晝對這個手串打從心眼裡喜歡,隻是對凜少爺這種爛大街的送禮物方式嗤之以鼻。
凜冬不計較對方的毒舌,抓着那根細嫩的手腕放在唇邊,像是親吻手鍊,其實是在親她的手:“戴上就不能摘了,更不能丢了。”
這串手鍊是他的寶貝。
“既然有這麼多規矩,幹嘛給我帶,我憑什麼——”
憑什麼後面的話被對方用力堵住了,然後用長達十分鐘的接吻,買下了這串手鍊。
值了!
凜冬去浴室洗了多久的澡,夏晝就欣賞了多久,這些體大圓潤的珍珠和自己家裡那串珍珠項鍊太像了,夏晝都懷疑是不是凜冬偷了她的項鍊,然後做出來的手鍊。
隻圍着一條浴巾的凜冬,站在浴室門口看了夏晝很久,最後還是覺着太渴了,直接走到沙發邊上,把那杯涼透了的牛奶直接幹了,之後又擺出一副要秋後算賬的姿态。
“戴着面具很累吧?”
凜冬如一隻雪豹将夏晝毫不留情地撲倒在床上,兩隻手對稱地貼在夏晝的額頭上,再緩緩下滑,順着臉頰到了下巴,指尖摩挲着,仿佛底下真的藏着一張面具。
夏晝的長發披散在雪白的被褥上,眼尾泛紅地往上翹,唇角濕潤,還留着銀絲。
“唔?把我當成猴子一樣戲耍?是不是很過瘾?”凜冬灼熱的視線如一台精密掃描儀,将夏晝微張的唇亵玩了八百遍,最後還是親自下場。
這張倔強的唇為什麼總是要頂撞他,誘惑他。
夏晝難耐地推拒着,趁着對方的唇落在頸間的間隙,哭訴道:“你要我怎麼樣,我能怎麼樣?你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少爺怎麼會明白?我不去暗網搜尋資料我要靠誰?”
“我不去炒股,我怎麼支付那些吸血蟲昂貴的生活費?我怎麼打聽我父母的案子?你們這些系統内的人沒一個有作為的!”仿佛回到過去暗無天日的生活,夏晝沖着凜冬一頓發洩。
她能對誰說呢,隻有對這一刻剛好撞在槍口上的凜冬。
凜冬一面恨得牙癢癢,一面是心疼,心都掰成了兩瓣,嘴裡哄着:“我明白、我明白。”
“你若明白就不會來質問我!”
的确急着趕來興師問罪的凜冬,被說中後,眸子霎時間變得漆黑,作為報複,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夏晝的唇,但作為補償,也在夏晝面前第一次揭開了亞瑟的真面目。
“他是個魔鬼,你越在意他,他便越是得意。他仗着自己的财富和勢力,利用暗網操縱了一次次的恐怖襲擊。你隻是他選中的一個傀儡,帶給他快樂和新鮮感的傀儡,一旦他失去了新鮮感,你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所以我請求你,你不要相信他,不要求他辦任何事,如果你真的需要幫助,可以找我。 ”
“他能為你辦到的,我一樣能。”
這是凜冬最為真實的一個承諾,夏晝感覺得到,但同時感覺到的還有那雙被欲望填滿的眼眸。
到了海裡,凜冬的欲望就徹底顯現出來了,他不屬于鋼筋叢林,他屬于野外,屬于深海。
夏晝的心和身體同時顫抖起來,手指壓在他赤裸精壯的胸膛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你們男人就喜歡來這一套,建立以身體為中心的霸權主義,搞這種虛頭巴腦吓唬人的全景監獄,讓女人都活在你們的凝視中。”
全景監獄這個詞用得好,但凜冬不予苟同,額頭抵着她的額頭:“你也可以凝視我,我們是平等的。”
夏晝的确可以凝視他,自己的身體是可以自己掌控的,但這個地方是凜冬主宰的,有什麼花樣她根本一無所知,他們還是不平等。
“你雖然是國安,可你還是奉行霸權主義。”
凜冬擡起她的下巴,“跟我談論霸權主義?呵——”
他低笑一聲,抱起夏晝,下了床,讓她背對着自己,壓在玻璃前。
眼前剛好有兩隻鲨魚在搏鬥。
他的唇在夏晝耳邊吐着灼熱的氣:“看見了嗎?它們是在交/配。”
“什、什麼?”夏晝紅着臉,為什麼對方能把交/配兩個字說得這麼自然。
“它們交/配的時候,也喜歡用牙齒互相啃咬對方。”
說完,凜冬的牙齒輕輕地咬在了夏晝的後頸,夏晝吓得尖叫起來,但嘴唇很快被對方滾燙的手掌封住。
“你沉淪,我才會沉淪。記住了。”
這句話使得夏晝身體裡的火苗滋滋滋地往上竄,這句話很嚣張跋扈,但她一直尋求的精神和身體雙重避難所,在這一刻找到了歸宿。
鲨魚搏鬥愈發兇猛,好幾次撞在了玻璃了,水紋一圈圈變得越來越大,從瘋狂到無法自持,無一不展示着雄性鲨魚的強悍和兇猛。
每一群嬉戲的魚群都重複着一個動作,追逐着兩人頭頂的交疊的指間玉佛手散發的微光。
“夏晝。這裡沒有白天,隻有夜晚,隻有極夜……”
這個極夜,“你沉淪,我才會沉淪”已分不出輸赢,短促的驚呼聲,身體無助的顫抖,貼在玻璃壁上蜷緊的腳趾,一幅幅令人血脈噴張的旖旎春色,驚豔了整片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