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問岑今雨:“我也給你做把多功能椅子怎麼樣?”
岑今雨驚訝地看過去,很快想到多功能椅子的好處,很高興地點着頭。
“以後我挑水就可以推着車去了,不行,我得買個蓋子,不然晃啊晃,水會灑出。”岑今雨是個很會發散思維的人,揚着嘴角暢想不用再挑水的日子。
周奇略那邊留了木頭,答應給岑今雨做多功能椅後,他轉身就去準備了,回頭見岑今雨跟個尾巴似地跟着自己。
“你不用備課?”
岑今雨猛地跳起來:“對對對,我要去備課,這可是硬戰。”
岑今雨快快樂樂地進了屋,章秋柳背着梁興發,狠狠地瞪住岑今雨。
李家老堂屋,岑今雨早早就到了,沒見到其他人。
就看到一個駝背的老人蹲在竈前咳嗽,岑今雨之前來這裡探過,知道村裡人都叫他李大鍋,是孤寡老人。以前是地主,這堂屋是他們家的祖業,土改後被收回集體再分配。但村裡人覺得這裡不吉利,隻分了李家的土地,房子沒人要。
但這裡地段确實好,位于村裡中心,所以有些室内活動時常用到。
岑今雨驚喜地發現李家堂屋竟然自帶水井,她轉了幾圈。李家老屋從大門進來是個通天的院子,兩側矮牆種着三角梅,還挺好看的。擡眼正中央是堂屋,那就是上課的地方了。
堂屋左側就是李大鍋的家,很矮小的一個屋。竈台就在門口,李大鍋就坐在那裡。他的皮膚很皺,但一點都不像其他村民那樣黝黑粗糙。穿了一件青色的外衫,扣子扣得很整齊。
李大鍋的背很駝,見到人進來,隻是擡眼看了一下,眼神恹恹的,毫無生息。岑今雨有些害怕,她不應該這麼早來。
她怯怯地朝李大鍋點點頭:“我是今天來上課的老師。”
李大鍋沒應她,岑今雨反倒松了一口氣。對方可是受改造的地主階級,這是要拖出去批鬥的,在大運村還能安于一隅,實在幸運。
岑今雨走到院門口,李家堂屋修得很高,直接在地面上拔高一層建起來,左右兩條石頭階梯,把人接下來。
梁興發穿着軍綠色的布鞋,沉悶的腳步聲從下傳上。
岑今雨朝他點點頭,今天可是第一次上課,她也是要面子的,不想讓村民知道她跟梁興發交惡。
梁興發驚訝地看了岑今雨一眼,也點點頭,跟着問道:“你不知道上課進度,等會你就在旁邊協助我。”
這話岑今雨可不愛聽,知道她不知道進度不早點跟她對課,現在跟她說這些話:虛僞!
“不用了。”岑今雨不生氣,她笑着開口,“我就帶三天課,時間段,恰好可以給他們講些小故事,這樣也不影響你們的課程。”
梁興發眉頭一皺:“你要講什麼課程,你可知道給老鄉講課可是很嚴肅的。”
岑今雨冷笑一聲:“我怎麼不嚴肅了,不是給老鄉掃盲認字嗎?我記得我們這批下鄉的都是念到高二吧。”
梁興發被岑今雨這麼一說,臉有點紅,他看着岑今雨盛豔的臉孔,心中知道自己确實以貌取人了。
岑今雨對梁興發印象本就不好,正好旁邊沒人,她直接白了梁興發一眼,撞了梁興發一下。梁興發回頭盯着岑今雨,對方正拿着筆記本看着,自己一個大男人上去吵太掉分了,梁興發忍了。
過了一會 ,學生們帶着椅子陸續來了,一張高椅一張矮凳,就成了一個簡陋書桌椅。來的老鄉年紀大小不一,還跟着幾個吃奶的小屁孩,進來後就蹲在院門口玩泥巴。
見岑今雨來上課,好幾個老鄉問道:“小章老師病還沒好嗎?”
梁興發知道不會回答,趕緊搪塞一句,便開始講課。願意來上掃盲課的老鄉不多,都是願意認真學習的。梁興發先上,岑今雨在一旁聽着,一邊聽一邊評價:也沒什麼難嗎?就是學拼音認字,搞得多了不起。
輪到岑今雨上課了,梁興發收起課本,他自認是君子,不做落井下石之事,特地對下邊的學生說道:“小岑老師第一次上課,不好的地方請見諒,大家鼓掌,給小岑老師鼓掌。”
可惜岑今雨才不領情,她還沒上課,梁興發就預設她講不好,這不是在咒他嗎?岑今雨偷偷白了梁興發一眼,梁興發臉色也冷了下來,隻覺得岑今雨不識好歹。
岑今雨第一次上課,嘴沒張臉先紅了,她眉眼如畫,臉頰如打了腮紅般豔麗。她在村裡的名聲一直不如章秋柳,但确實吃了相貌紅利,大家對她的容忍度很高。
此刻大家善意地鼓掌微笑,倒是應了梁興發剛才的話。岑今雨覺得自己剛才誤會梁興發力量,心中有些尴尬。但一想到如果沒把課上好,不知章秋柳怎麼笑話自己。她清清嗓子,趕走緊張!
章秋柳和梁興發的課程重文本,岑今雨别開一面地講起了成語故事。
“口蜜腹劍,字面上的意思是嘴巴裡含着蜜,肚子裡含着劍,你們覺得這個成語大概的意思是什麼……”
剛開始岑今雨講得磕磕絆絆,情緒也不如章秋柳,但有趣的故事吸引住了大家的關注,讓她慢慢自信起來,越講越順。
本來一個故事,她隻準備讓大家學會讀寫成語。此刻看大家興緻高漲,又想到剛才梁興發一節課都教了八個字。她又說了相關的成語,最後還造了一個句子。
“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你這種口蜜腹劍之徒,用糖衣炮彈麻痹人心,最終都是自取其辱。”岑今雨還貼心地把每個字都标上拼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