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是多大的冤屈?!
想到最近關于甯家的種種駭人案件,圍觀的百姓自發跟着守軍走。
——
這一夜,整個都城不眠。
“咚!咚!咚!”
登聞鼓聲傳來的時候,等待甯家人許久的甯朝頌睜開微閉的眼眸。
“哈哈哈哈哈哈!”
李心桐暢快的笑聲響起,笑着、笑着,淚滑落;仇報了,可相攜走過許多年的兄弟姐妹也折了。
哪怕所有人都是自願的,可,他們明明可以活的啊!
活着報仇,活着走下去。
可……建烨帝、建烨帝背棄了對他們的承諾,他們可以自己動手送甯氏一族去死,但,他們不允許讓他們走得幹幹淨淨、清清白白!
甯氏的罪,必須天下皆知!
方可告慰在天之靈。
笑聲響起的時候,甯朝頌就站了起來,壓抑着心底的恐懼,“李心桐,你到底幹了什麼?!”
“當然是,”她說:“把你變成孤家寡人。”
甯朝頌瞪圓雙眼,撲向牢門,“來人!來人!快來人!我要見陛下!”
“哈哈哈哈哈哈!”
李心桐壓下心中的悲涼,笑得快意。
——
一箱、一箱的證據被擡到宮門、大理寺、刑部,帶血狀告仇人、外加自首的苦主與劊子手,深深震撼了京都所有人。
甯氏的累累血案在晨光中,暴露于衆人眼下。
禦書房裡在摔了數套茶具後,安靜如雞。
大理寺卿、刑部尚書打頭,五部尚書領着其餘文臣緊随其後,黑壓壓一片跪在禦書房門外。
禦書房内,伺候的太監宮人跪伏在地,大氣不敢出。
枯坐一夜的建烨帝,擡頭沉聲道:“拟旨,當朝首輔甯朝頌,縱容族人魚肉百姓;貪污赈災款,緻死傷無數;罪無可恕,斬立決,夷九族。”
“昨夜動手之人,情有可原,罪無可恕,斬立決!”
兩道旨意一出,跪在外面的大臣們滿意了,甯家可倒、要倒,但私自動手此風絕不可長!
在朝為官,誰沒幾個仇人,誰又能保證自己絕對幹淨呢。
——
甯朝頌得知消息的時候,瞬間白了頭,沒了……全沒了……
未等他老淚縱橫,就有獄卒前來押他去菜市,斬立決。
被拖出牢門的時候,甯朝頌回頭盯着李心桐,眸中滿是怨毒。
“鎮西王,你以為你赢了嗎?老夫在黃泉路上等着你!”
李心桐想翹起嘴角笑一笑,卻如綴千斤,怎麼也翹不起來。
“不勞牽挂,本王親自送你上路。”
說完,李心桐拿出一枚免死金牌,獄卒們看向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少卿上前确認免死金牌,而後放行。
路上,一向位高權重視百姓如蝼蟻的甯首輔在爛菜葉、臭雞蛋、唾罵中狼狽前行。
李心桐綴在隊伍最後,感受京都百姓的可愛、蓬勃的生命力,以及……新立卻已開始腐朽的大烨朝。
真是一腔熱血喂了狗!
“王爺。”
李月從人群鑽出,行在李心桐身邊。
“安排得怎樣了?”
“除了自願留下告狀的,其餘的人已經安全送出京,靜蓮大師會在安置好所有人後返京。”
“京都是什麼好地方嗎?讓他去雲遊吧。”
“……他、想見您最後一面。”
“不見了。”
“趁謝朗那狗賊還沒動手,你們該隐藏的隐藏,該亡命天涯的趕緊出京。”
李心桐擡手擋住過份刺眼的陽光,餘光掃過路兩旁的商鋪、酒樓,不出意外見到許多熟悉的臉孔。
都有心了。
李月撐起青色油紙傘,為李心桐擋住陽光,“王爺,……府中不能沒人伺候您。”
“不用,我一會回大理寺監牢,而後……進宮。”
她都要死了,怎麼也得給謝朗留點禮物不是。
李月心中一疼,“王爺,最後這幾日,去您想去的地方……好嗎?”
哪怕找幾個小倌快樂一下,也好過去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陪那個狗皇帝!
不就是曾有過婚約嗎?她們不稀罕!
李心桐拍拍她的手,無聲安撫,死在哪有何區别,她不在意這些。
她更在意,更想在大烨朝能安穩交棒的時候,謝朗那狗東西能立刻下地獄。
人群外,握着新辦好的戶籍文書,陸簡随他的主君走了一路,想着回去後該如何勸谏這位任性妄為的主。
卻怎麼也想不到,這會是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