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底下的人。
被睥睨李嬷嬷:???
她這暴脾氣,這臭小子!
“陸大人,眼睛壞了?給您找個禦醫診診?”
離京多年勢力已轉移的暗部首領最終還是決定忍一忍,限度不高就是了。
“五裡外有處涼亭,把人帶到那去。”
“......若她不願前往呢?”
李嬷嬷心中白眼翻成河,誰家好姑娘會在光天白日、大庭廣衆之下見毫無親戚關系的外男啊!
“李琉璃,本官不是在跟你商量,本官為刀俎爾為魚肉,懂?”
“......希望陸首輔以後,可不要三十年河東,一輩子河西喲。”
“嗯。”
陸簡朝後招手,“給她一匹馬。”
李嬷嬷利落上馬,頭也不回的走了,陸簡盯着她的背影沉思,她最後氣急洩露的那句話“三十年河東,一輩子河西”什麼意思?
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李心桐的徒弟,不可能讓李琉璃做到這一地步。
這世上除了那人,再沒有任何人能讓她手底下那群桀骜的人俯首帖耳。
也正是這個原因,在她離開後,他們才會分裂成多塊,各自鑽營、各自癫狂。
那麼,誰能讓他俯首一輩子呢?
離開的李琉璃沒想到她的一句話,會讓陸簡想到這麼多,若是知道,她一定多說幾句。
不求點醒他,但求坑死一個是一個。
李嬷嬷安全回來,鄭媛媛不意外,意外的是她帶回來的消息。
“他瘋了吧!”
李嬷嬷贊同的點頭,“不算太瘋,日常生活還是夠用的。”
鄭媛媛:......
鄭歲歲:......
“告訴他,如果沒做好娶我的準備,就别搞這種事;想見我,自己避開衆人前來。”
她快死了都沒慣過他,現在活的好好的更不會慣,要不是礙于身份,她都想掄棍子,揍死這個不孝子!
居然敢這麼對把他拉扯大的姐姐。
“二小姐說的對,老奴也認為陸首輔此人不可靠,不可過多接觸。”
鄭媛媛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那一眼裡的難以言喻,看得李嬷嬷直樂。
呵!她就上眼藥了怎麼地,陸簡那兔崽子活該。
五裡外,涼亭内的陸簡黑沉着臉,看着鄭家的馬車從他身前經過,連車簾子都沒掀一下。
多久了,有多久沒人敢這麼逆他的意。
連皇後、李月都得跟他商量着來,且以他的意志為先。
“大人,追嗎?”
雙墨小心翼翼的上前,陸簡嗤笑一聲,“回府。”
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還不值得他費盡心思。
——
抵達溫泉莊子後,姐妹二人稍微收拾過後,就去拜見的鄭老爺子。
“歲歲/媛媛見過祖父。”
倚靠在躺椅的鄭老爺子掀開沉重的眼皮,略帶渾濁的雙眼看向二人,“好,好,回來就好。”
“小錢,把東西拿過來。”
坐在鄭老爺子身後,同樣滿頭白發的“小錢”顫顫巍巍的起身,進屋捧出兩個木盒子,跟分糖果似的,分給她們。
“這是我給你們備的嫁妝,你們的婚事盡快定下來,最好在三個月内完婚,我熬不了太多時日了。”
鄭歲歲與鄭媛媛對視一眼,眼中是如出一轍的驚鄂,“祖父。”
“無需傷懷,自古七十古來稀,我這怎麼也算喜喪了,隻是我若去世你們還未出嫁,又得服喪三年,那就不美了。”
“歲歲/媛媛,但憑祖父做主。”
“祖父老了,你們的婚事,你們大伯父、大伯母會幫忙挑,然,這世道女子多有不易,還是要挑個合你們心意的。”
這婚後啊,才能心甘情願忍一輩子,和睦一輩子。
鄭老爺子蒼老的雙眼裡,藏着歲月侵染過的睿智。
聞言,鄭歲歲攥緊的手徒然一松,“祖父,昨日采青節,孫女看上一個人。”
“誰?”
“安北侯沈榮。”
“你大伯母更看好誰?”
鄭媛媛跟鄭歲歲默契對視一眼,這老爺子太睿智了,“禮部侍郎雲大人家小公子,雲柏川。”
“你......非安北侯不可嗎?”
“祖父,不過是相了一眼,見過一面,到不了那種程度。”
聞言,鄭老爺子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莫要對男子太多癡情,這世上有趣的事情多的很。”
這一生曆經兩朝的鄭老爺子,見過太多亂世裡的情深不壽,自是不希望自家孫女重蹈覆轍。
“歲歲/媛媛,謹記祖父教誨。”
老爺子寬容疼愛,鄭歲歲與鄭媛媛上前蹲下,扒在躺椅兩側。
鄭老爺子蒼老的手輕輕拍鄭歲歲的手背,“能告訴祖父為何選安北侯嗎?”
鄭歲歲垂眸盯着那隻瘦得皮包骨、滿是生命即将走到盡頭的斑點痕迹的手,決定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