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路星奕一人,還是從前那般模樣。
學正授課,他要麼不出現,要麼就歪在椅子上打瞌睡。
邱學正前邊還有心叫醒他,後邊見他冥頑不靈,便也不再管他。
到距離大考僅有十五日時,整個講堂内,大部分的學子都已經遞交了邱學正要求寫的策論。
隻留下了兩組。
一組是施元夕他們,另外一組,則是李謂那組。
李謂那邊聽說是已經寫成了,但仍舊覺得不夠完善,所以在進行二次修改。
李謂雖是蔭監生,學識卻不差,身上也有功名,他晚交,是為了盡善盡美。
施元夕這一組……
就純粹是半點沒有準備了。
這些時日,施元夕聽聞朝上争論不斷。
她又深入簡出,每日裡都待在了國子監。
沐休時也在家中溫書,連施雨煙小姐妹舉辦的賞花會,施雨煙别扭地來邀請她一同去,她也都推拒了。
同在國子監内,施雨煙最清楚施元夕的處境。
大考改制,除去了此前原本就受關注的學子外,新學子裡,引發最多争論的,就是施元夕。
絕大部分的學子,都認為她無法通過第一次的大考。
也是因此,施雨煙并沒有為難她。
誰知那日她去了後才知道,那賞花會竟然還邀請了魏青染。
魏青染自坐下後,一言不發,目光不斷地落在她的身上。
施雨煙心頭不适,回來告知了施元夕。
施元夕倒并不意外。
魏家忙着朝上的事,分不出空閑來對付她這個小蝦米。
魏青染倒是記仇,可她不出門,她暫時也不能将她如何。
她當初借徐京何的手,将魏青染弄出國子監,為的就是讓魏青染遊離在她的生活之外,好讓她空出時間來,好好準備晉升考試。
她這兩個多月的時間,皆在溫書。
倒不是施元夕對自己沒什麼把握,而是她多年來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隻要停下來,就會不斷地學習和充實自己。
施元夕埋頭苦讀,路星奕不見人影。
就王恒之一個人,急得原地打轉。
他是蔭監生沒錯,可至少大考是得要參加的。
邱學正的策論一日不交,他們三人便一日沒有參與大考的資格。
入學第一次大考就沒參與,他想不出來自己會是個什麼下場。
偏另外兩人,皆是跟沒事人一般。
王恒之知道他們兩有過結,可在講堂内沒有來往便算了,這策論還是要寫的呀!
終于,在李謂那組重新遞交了更改後的策論以後,王恒之坐不住了。
他難得在休息時間找上施元夕,焦灼地問她:“邱學正的策論,你可有想法了?”
施元夕微頓:“課題已有了想法,你呢?”
王恒之大喜,當即道:“既是已經有了想法,那不若今日便一起商讨吧?”
施元夕同意了。
結果他去找路星奕的時候,對方卻道:“既是有了想法,你們便自己去寫不就成了?”
王恒之傻眼了:“可這是我們三人的共同課題。”
路星奕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似笑非笑:“她此前不是還說,這事有我沒我都一樣,既是如此,又何必來找我?”
“我沒空。”
王恒之碰了一鼻子灰,無奈之下,隻能将他的話如實轉告。
施元夕聽了後,面上沒有什麼表情,隻說知道了。
見王恒之滿臉擔心,她便道:“明日他會來的。”
她說得笃定,王恒之也隻能暫且放下心。
沒想到的是,下午時分,路星奕确實是來了。
隻是沒待上片刻,他便滿臉倦容地想要離開。
剛走到了那個熟悉的高牆前,就看到了施元夕和王恒之兩個人站在那邊等他。
路星奕腳步一頓,皺眉道:“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施元夕看他:“這話不應當問你嗎?”
路星奕掃了她一眼,眯眼道:“你該不會又想要去告狀吧?”
“舉報不良學子,人人有責。”施元夕道。
路星奕冷下面容,神色越發不耐:“要說便去說。”
真以為他怕她了。
沒成想,施元夕聽到了這句話,輕點頭。
初冬的冷陽下,她輕揚起眉頭:“順帶将你每日逃學,偷偷去兵營的事也一并舉報了嗎?”
“對了,你父親應當也不知曉吧?這事,是不是也應當盡數告知路大人?”
路星奕哪知道她連這事都知道,臉都青了:“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拿這等事來威脅我?”
施元夕輕笑:“如何是威脅,這就是善意的提醒。”
她微頓:“順帶告知你,依據國子監先行規則,你……違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