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汾扶起跪在地上的池年,對着她說:“别怕,你隻需要隔幾天給他寫一封信。”
“信上就寫希望郎君早日取得功名,好為我池家洗脫冤屈,讓奴家得以恢複清白家世,讓我們二人終成眷屬。如此一來,一連幾次的關心,總會得到一些收獲。”
池年低着的頭終于擡了些起來,似乎眼中有了一絲主意。
幸好,經過姜汾這麼一折騰,府學那邊也沒有再次傳來勸退聞演的消息,趙大戰也很少折騰了。
趙家的一位老嬷嬷專門來侯府拜訪,經詢問才知道是趙大戰乳母,她進了正房,與趙大戰一起說了約摸兩個時辰的話。
期間不允許其他人靠近,老嬷嬷更是說完就走了,下人叫他留下來吃飯,她還躲躲閃閃的。
姜汾知道這是趙家派人來教趙大戰規矩,讓她不要失了所有。
果不其然,從此以後,趙大戰安分了不少,也常常不願意走出她的正房,連用餐都不與她們一起。
派人去打探石虎的消息,卻發現侯府奴籍簿上這個人的名字被一筆劃掉,侯府之中,這個人仿佛是徹底蒸發了一般。
姜汾看着麻煩在一個接着一個地解決,心裡卻有種無法言喻的心情,總感覺山雨欲來風滿樓。
下午的時候,公主又派人來請,說是明天辦家宴,讓姜汾一定要去參加。
可家宴跟姜汾有什麼關系,哪怕牽扯到侯府,也隻是至交,輪不上家中親人。
姜汾按住心下疑惑,準備等聞行回來問問聞行。
晚上臨近戌時,不同于以往,這一次,聞行很快就從軍營裡回來了。
他整個人疲憊不堪,顯得無精打采,甚至仿佛神魂都被抽走了一部分。
一進門,姜汾幫他卸下盔甲,他才強顔歡笑起來,打起精神逗姜汾:“今天練字除了攬嶽有沒有會寫其他的?”
姜汾臉頰略微泛紅,眼睛稍一橫,故作惱怒,道:“也不見你多寫幾個筠婉。”
待幫聞行卸好甲後,見蠟燭即将燃盡,她準備續上一根,卻被聞行阻止了,他笑着對姜汾說:“我們今日早點睡吧。”
姜汾雖然巴不得早點甩掉這些被迫完成的東西,但明顯感覺聞行今天有事瞞着她。
“筠婉,你可不可以過來一下。”
猶猶豫豫地走了過去,姜汾靠近聞行站着不動。
聞行慢慢坐在他那張羅漢床上,然後對姜汾說:“在靠近一點。”
姜汾走近他,問他今天到底怎麼了?
豈料聞行一把把她拉着貼進了身邊,然後把腦袋埋在了她的懷裡,就這麼靠着姜汾聲淚俱下。
他身體劇烈地顫抖,穿越到這裡半年,這是姜汾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态,姜汾有些錯愕,但還是盡己所能地安慰他:
“聞行,你告訴我,好不好。”
在姜汾的一再輕聲追問下,聞行卻放開了她,轉哭為笑,說:“睡吧,今天大家都累壞了。”
他解開衣裳,便獨自睡下了。
姜汾本來還想告訴他公主邀約的事,見他如此這番模樣,卻是不好再說什麼了。
翌日,姜汾悠悠從夢鄉中醒來時,聞行早已踏着晨光離開了。
她沒太在意,梳洗打扮一番便去公主府參加宴會。
公主這次辦的宴會與上次的大辦特辦不相同,盡顯簡樸與平淡,選的菜系也都是些家常菜,倒也是應了家宴的說法。
姜汾這次隻帶了吉吉,畢竟一切從簡,她也不好多帶一些人。
“公主。”
她與公主見面時,公主眼角微紅,在旁邊的奶娘抱着孩子也是一臉無措。姜汾下意識明白出事了,便拉着公主問:
“怎麼了?”
季姌連說話都是帶着哭腔:“北邊匈奴再次犯我疆土,前線将士要扛不住了,鎮北将軍馬上要帶着盛烽他們出征支援了。”
出征……
“他們這幾日都在到處招兵買馬,皇兄命令大司命篩選了良辰,最多不過兩日,他們就會離開京城。”
難怪聞行昨日會表現出那般模樣,可他人生二十幾年中有十五年都在戰場上混迹,他肯定是不怕戰場的,又怎麼會像昨日那般哭得傷痛。
公主哽咽了兩聲,終于緩解了自己的情緒,見姜汾悶着不說話,以為她也是傷心過度,便拉過她的手輕聲安慰道:
“不礙事的,他們在戰場上多年,一切都會好的。我芪朝兒女世世代代為邊疆之事赴湯蹈火,多少人的家庭因此支離破碎,我們隻是其中一家,我們不應該痛心,而應風光地送他們上去。”
姜汾勉強點頭,然後對她說:“對于聞行來說,昨天是什麼特别的日子嗎?”
季姌面對姜汾的問題,下意識問:“他昨天不會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