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沼澤泥瞬間從腳開始向上浸染了探路人,他越掙紮,就在沼澤裡越陷越深,最後在極短的時間裡就被沼澤淹沒了。
“所有人,全部繞路,不要從這裡過去。”
這是一個沉穩的中年男人所說的話,他是整個和親隊伍的首領,是在戰場上混迹了幾十年的人,名叫王老虎,經驗十分老道。
姜汾本來以為他是在規避風險,卻沒想到他稍後卻說:“他已經成為了下一個伥鬼了,隻要我們從那裡過去,就會成為下一個被逮下去的人。”
姜汾打死都沒想到,這群人竟然是把沼澤當做了伥鬼索命。
即使是換了一條路,沒過多久,又有一個人陷入了沼澤,看他立馬開始掙紮的樣子,姜汾大吼一聲:“不要動。”
在場所有人被威懾住了,一動不動。
但陷入沼澤的那個人,因為命懸一線,早已經聽不見别人的聲音,隻是一個勁兒地撲騰掙紮,最終還是沒能幸免,沒入了沼澤。
王老虎終于從姜汾那聲大吼中回過神來,他立馬向姜汾請教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姜汾反而問:“你計劃有多少人會死在這裡?”
王老虎當着這麼多兄弟夥的面,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迫于姜汾的威壓,說了實話:“以往翻越這座大雪山,再少都會在這片草地上搭上十幾個兄弟。”
他們落後的生存方式,讓他們不得不選用以人都的犧牲來當作一種前行的方式。
姜汾無法再看見更多的人因為不知曉如何逃生而死在這沼澤中。
她如實以告。
“大家如果不慎踩到沼澤,無需擔憂,放寬心。”
“我們應該在第一時間找到一個東西作為支撐,雙腿并攏,手臂張開,然後迅速把身上的包袱甩掉,無論值錢與否,都甩在一旁别去在意。”
“然後,剩下沒掉進去的人,便負責給掉進去的人甩繩子,把他從沼澤中慢慢拉出來。”
“一定切記,掉進去的人不要亂動,越是亂動,陷得越快越深。”
聽明白了姜汾的方法,衆人還是有些疑慮,王老虎作為領頭的,更是如此。
“夫人,恕我直言。”王老虎啧了一聲,道:“不說您年輕這件事,單單講你這麼多年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出來還得坐個馬車,您怎麼知道這能行得通呢?”
他話裡話外的語氣是帶着嘲諷的,或許摻雜了一些其他因素,導緻姜汾聽起來感覺這個人并不是十分尊重自己。
王老虎問自己是否行得通,但真正問心無愧的人,是不會陷入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肯定與證明,她反問:“你有其他更有效的方法嗎?”
“你不試試,怎麼能知道這法子不行呢?”
然而,王老虎還是不肯退一步,他不斷地問姜汾為什麼覺得自己的法子可行,搞得姜汾開始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在這時,一把鋒利而程亮的劍抵住了王老虎的喉嚨,衆人順着劍身看去,竟然是昨日出現的黑衣人。
黑衣人面露寒光,劍鋒一轉,便讓王老虎的脖頸處出現鮮血。
王老虎是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低頭了,趕忙對後面的兄弟們喊:“大家都聽夫人的!”
黑衣人這才收住劍,退到一邊。
這一次,大家慢慢走了很久,都沒有人掉入沼澤。
姜汾對着一直跟着自己的黑衣人說:“你且先走吧,我這邊一切都好。”
黑衣人順從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在他離開後不久,又有人掉入了沼澤,掉進去那人聽從了姜汾的話,沒有亂動,靜靜等待着有人救他。
在場膘肥體壯的人立馬把繩子扔了下去,用了些力氣,把他救起來了。
被救上來的人終于敢大口喘着粗氣,死裡逃生的感覺讓他如臨地府。
等休息了一會兒,他跪着向姜汾道謝。
姜汾卻搖搖頭,告訴他:“拉你上來的是這些兄弟,不是我,要感謝你就感謝他們吧。”
他這才轉過身子,對那些兄弟們一個勁兒地磕頭。
姜汾欣慰地擡頭,這才發覺王老虎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裡可不是善意。
她眸中神色變化了一番,然後盯着王老虎一字一句道:“您對我是有什麼意見嗎?”
有什麼意見就提出來,他們現在一行人在荒郊野外要走好多天,這麼多天裡,他們都是彼此活命的指望。
如果他們都起了内讧,那麼是否能活下去,就不一定了。
畢竟,聖上隻要求趙峤和呼延闌平安到達就夠了,他們這些人,死了便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