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不要擠，你們的錢都會有，一個一個來！”錢莊的夥計們不停地喊話，可百姓們哪裡肯聽，洶湧的人群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從衆心理都是常态，見身邊的人紛紛跑去呂氏錢莊取錢，本在觀望的百姓也坐不住了。取錢的人非但沒有減少，反而還多了起來。

消息自然是傳到了蔡澤的耳中，他雖覺得有些挂不住面子，但内心仍是松了口氣。

面對來詢問意見的師爺，蔡澤說道：“百姓們存入的銀兩尚未使用或轉移，相信呂氏錢莊能悉數還了回去。若是再過些時日，這些白銀真被搬運了出去，我昨天在秋水樓立下的保證，可就沒法兌現了。”

“那田掌櫃這邊，我們就不管了嗎？”師爺畢竟收了田伯方的銀兩，語氣中無不透露着希望蔡澤出面的意思。

“取錢是百姓自發的行為，我們為何要從中幹涉？”經過昨晚的小品，蔡澤也怕呂氏錢莊給自己捅出一個大簍子，索性讓他們早早解決了好。

師爺繼續争取：“可這樣一來，田掌櫃的計劃就全亂了套，也就無法幫助我們完成皇上的任務……”

師爺一直幫着呂氏錢莊說話，蔡澤開始有些不悅：“完不成任務，不過是沒了獎勵而已，可一旦出事，那就是官帽不保，孰輕孰重，想來師爺應當是心裡清楚。”

“老爺英明，是小人考慮不周了。”聽到這裡，師爺也不再多言，隻是安靜地躲在府衙裡，等待着呂氏錢莊的進一步消息。

虞美人拿回了屬于自己的銀兩，将本金都還給了幾位掌櫃的後，把餘下的1200兩都帶回到了括雲銀行中。

此時的括雲銀行已經排起了長隊，從呂氏錢莊取出的錢，有一大半都流回到了這裡。

“看樣子，我這筆錢，應該是用不上了。”對于這個結果，虞美人頗為滿意。她遠遠地同薛時音點頭示意後，本欲離開，卻見薛時音一路小跑地追了出來。

看着排隊的百姓們把目光投了過來，虞美人笑道：“石公子這般火急火燎地跑到我身邊，不怕這些百姓們誤會？”

“我們做事光明磊落，不怕别人說。”薛時音早已得知是虞美人的一番話加重了百姓對呂氏錢莊的不信任，對這位多次幫助自己的大掌櫃心中隻有感激之情。

隻是薛時音把腦海裡所有的詞彙都翻了一遍，卻想不出一句可以表達自己敬意的話，讓她站在那裡幹着急。

看到薛時音的這副模樣，虞美人忍俊不禁：“好了好了，客套話就免了，若是石公子有心，就抽空來秋水樓坐坐，現在銀行生意這般好，你就不要在這耽誤工夫了。”

在旁人眼中，薛時音和虞美人像極了打情罵俏，不由起哄起來。薛時音見此，這才意識到吃瓜群衆的威力，臉頰不禁紅了起來，匆匆告别了虞美人，回了銀行當中。

事情自然也傳到了江萬洵的耳中，他挑了挑眉頭，對當下的情況并不感到詫異：“呂氏錢莊真是成也蔡澤，敗也蔡澤。”

小雨不解：“蔡大人把官銀存入，加大了百姓對錢莊的信任，怎麼會影響到今日的取錢呢？”

江萬洵笑着解釋：“倘若呂氏錢莊真的把大家存入的銀兩花在了介紹費和利息支付上面，那你覺得，田伯方敢不敢打官銀的心思？由于官銀的存在，小老百姓的存款反倒增大了被使用的風險，結果就不好說了。”

小雨恍然大悟，直言這銀行和錢莊的競争，宛如一場無形的戰争，沒有權勢的百姓在當中依舊是任人宰割的份，隻希望銀行能夠長期穩定地開下去，給百姓一個放心的存錢環境。

小雨的觀點，江萬洵自是同意。面對薛時音展現出來的才識與膽魄，他無比認可。于公于私，他都要把這等人才帶回宮中加以扶持，将這些投機取巧的錢莊慢慢取締。

不過兩天的時間，呂氏錢莊如同被洗劫了一般，桌椅賬簿都倒在地上不說，連大門都被沖撞到散碎一地。

錢莊的夥計們感覺自己回到了薛氏錢莊被呂子瑞帶人抄家的那一天。可怕的記憶再次浮現，他們目光呆滞，面如死灰，沒有了任何掙紮的想法。

田伯方急的不行，可無論他再怎麼催促，甚至是威逼利誘，這幫夥計仍不為所動。

林白和楊石很是積極地打探消息，将呂氏錢莊的情況第一時間帶回銀行，薛時音聽着這過于迅速的發展，真切體會到了什麼叫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塌了。

面對錢莊的狀況，林白他們高興之餘，卻有着極大的疑惑：“東家，田伯方不過是把百姓們的存款都還回出去而已，據我了解，還有不少百姓打算跟着官府，依舊存着不取，怎麼搞得沒錢還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