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态盡顯的顧霖讓坐在上首的蘇湘兒瞥見心裡直作嘔,不明白自己以前怎麼眼瞎看上他的。
王叙再次拍響驚堂木,厲聲問道:“犯人顧霖、王二、張三,爾等可知罪?”
拍案聲如驚雷般在在顧霖耳邊炸開,他趴在地上低垂着頭,手指猛地收緊,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手心裡浸出濕膩的汗液。
不同于他的默不作聲,跪在他兩側的王二和張三早已被吓破了膽。
伏跪在地上,哭喊着冤枉,二人在被押到大理寺時,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兩人雖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街頭流氓,但大理寺這種地方也是聽說過一二的,大理寺審理的都是重大案件,不是他們這種平民可以接觸到的。
聽着大理寺卿嚴肅的問話,早已吓成軟腳蝦的二人哭嚎着,“冤枉啊!大人!我們隻是幫兄弟勸他媳婦兒回家!沒有做其他的事,也沒殺人放火。”
“大膽!公堂之上也敢信口雌黃?來人!用刑!”
幾個威武壯碩的官差二話不說就拿着刑杖架住顧霖三人一頓打,顧霖痛得想要喊娘,被官兵塞了一塊臭抹布在嘴裡。
一頓杖刑下來,顧霖渾身被汗和血浸濕,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水鬼一樣。
等官兵将惡臭的抹布從他口中撤出,顧霖幹嘔了幾聲。
而後用嘶啞着嗓音說道:“我們沒有說謊,我和湘兒已有夫妻之實,她怎麼不能算是我的媳、婦、呢?”
最後三個字他是咬着牙說的。
顧霖擡頭陰沉的眼神直直映入蘇湘兒眼底,她臉色赤紅,不是羞的,而是被氣的。
蘇湘兒險些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想要上前與其對質。
幸好貼身丫鬟翠喜,頭腦靈活反應靈敏,翠喜想起天書上提起過的“自證陷阱”。
她明白現在最忌諱的就是自證清白,總不能為了證明叫婆子來驗身吧,那她家小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于是翠喜挺身上前,大聲斥責道:“呸!你個不要臉的狗東西,什麼髒的臭的也敢來沾染我家小姐?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可是聽我大嬸娘說了,你就是一個愛逛花樓的好色的潑皮無賴,在床上還男女通吃!”
翠喜指着顧霖的鼻子大罵着,大理寺審案一般都不公開,這次也一樣,沒有圍觀者,沒有顧霖認識的人給他作證,翠喜想怎麼編就怎麼編。
而且她說的也不全是假的,找花娘的事情就是真的,是蘇況知道顧霖的存在後調查出來的。
“怎麼?見我家小姐貌美就來誣陷她?我告訴你,離我們遠一點,誰知道你身上有沒有染上什麼花柳病呢!”
顧霖被她機關槍一樣的罵聲堵住了嘴。
側邊上剛行刑過的官差對手中握着的沾有顧霖血的刑杖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隻得悄悄扯長了衣袖,用袖子隔絕手和刑杖的觸碰。
“而且我大嬸娘還打聽到,你就是和小倌天天厮混才把你老娘給氣死的!”
翠喜說得信誓旦旦,好似是自己親眼所見的一樣。
于是顧霖在傷上加傷的情況下,再急火攻心,直接被翠喜說吐血了。
顧霖之所以這麼氣急,是因為翠喜誤打誤撞說中了一部分。
顧母的确是被氣死的。
事實上,顧霖的母親是在知道他攀扯相府千金還意圖騙人家身子之後就被氣病了。
她想不通自己做人老實誠懇,怎麼就能養出這麼個沒良心的東西。
後來顧霖被蘇況打斷右手後懷恨在心,找了兩個地痞商量拐賣蘇湘兒,恰巧被他母親聽到。
本來就病痛纏身的顧母心裡又驚又氣,一口氣沒上來就這麼被活活氣死了,然而顧霖卻将顧母的死怪在了蘇況身上。
顧霖感受到堂上冰冷的目光,他知道蘇況不會放過自己,于是他開始不顧死活地胡言亂語,在堂下大放厥詞。
“湘兒,你忘了嗎?就在那一天啊!我記得清清楚楚的,你大腿内側還有顆痣!可好看了!還有……”
其實他和蘇湘兒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在賭,賭蘇況會因為丢了面子而認為蘇湘兒在狡辯,賭他為了面子不會請婆子來驗蘇湘兒的清白。
話還沒說完,蘇家二公子已經沖上去一腳踹在他那張豬頭臉上了,力道大得不光把他鼻梁骨踹斷了,門牙也掉了兩顆。
縱使顧霖再皮糙肉厚,也撐不住暈死了過去。
蘇況在上首,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堂下直哆嗦。
“你、你、你,來人!給我把他的舌頭拔了!”
他喊完,見周圍的衙役都沒動,便徑直拔了大兒子蘇宿的佩劍。
“都不動是吧!都不動那我親自來!”
說着就往堂下沖去,蘇宿極力拉住父親,瑞王在旁邊悄咪咪地給蘇況加油鼓勁兒。
而王叙一邊吩咐衙役拉住二公子,免得犯人被打死了,一邊和蘇宿一起勸阻蘇況,還得抽功夫求瑞王不要再煽風點火。
整個人忙得團團轉,整個大堂一片混亂。
有幾個衙役還在阻攔二公子的途中瞅準時機踩了幾腳顧霖骨折的腿,踩得昏迷的顧霖都抽搐了幾下。
等将所有人安撫下來,王叙和顧霖都隻剩一口氣了。
不過一個是累的,一個是被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