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蘇況沒想到會得到如此噩耗,對女兒還比較關心的他,面色焦急地問道:“那湘兒呢?她有沒有受傷?”
“這……瑞王的侍衛并沒有說小姐是否有受傷。”
蘇況氣悶地擺手道:“算了,你快去吩咐下人準備馬車。不!還是備幾匹快馬。叫上大公子二公子與我一起。”
管家躬身作揖正準備退下,卻被蘇況叫住。
“等等!這事你告訴夫人沒有?”
管家回複道:“還未來得及通知夫人。”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後,蘇況立馬囑咐道:“那就先别讓夫人知道這件事兒,我怕她話都沒聽全就承受不住吓暈過去。”
蘇況帶着兩個兒子快馬加鞭趕到了大理寺門口。
平日上下朝都乘坐小轎,長時間沒有做過如此劇烈運動的蘇況,差點被這奔馳的俊馬颠散了自己一身老骨頭架子。
下馬的時候還是被大兒子攙扶下來的。
他原地跺了跺顫顫巍巍的腿腳,感覺臀部不怎麼麻了才挺直腰背大步走進大理寺的大堂。
而蘇家的二公子蘇禮早在他下馬前就飛奔進去了。
蘇況甩甩長袖,整理了一番衣襟後氣勢洶洶走入,一眼就望見自己的二兒子正抱着嚎啕大哭的小女兒在安慰着。
他心頭發緊地在小女兒全身上下掃視了一圈,沒看見有什麼明顯的傷痕,這才放下心來。
“好了!公堂之上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蘇況清了清嗓子肅着臉呵斥道。
蘇湘兒被父親嚴厲的聲音吓得一顫,放肆的哭聲轉為小聲的哭泣。
大兒子蘇宿扯了扯父親的衣袖勸道:“父親别再說湘兒了,她也是受了過大的驚吓,好不容易見到家人,這才将害怕的情緒發洩出來罷了。”
蘇宿了解父親,他一向都是嘴硬心軟的主兒。
剛剛也是擔心湘兒哭壞嗓子,這才出言阻止,隻是話說得不好聽了點。
此時,大理寺卿和瑞王相攜從公堂後面走了出來。
瑞王今日穿着一襲杏色的對襟長衫,外層套了一件淡青色寬袖紗衣。
腰間佩戴着一塊狸奴嗅花的碧玉玉佩,嘴角含笑整個人顯得溫潤如玉。
因為瑞王極少出門,蘇湘兒從未得見瑞王,如今一看,瑞王不光儀表堂堂,容貌俊美,還溫柔可親。
蘇湘兒眼神都恍惚了一瞬,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傾慕過的顧霖與之相比起來簡直是一坨……嗯……不堪入目。
大理寺卿王叙向右相行禮,瑞王在一旁笑眯眯道:“右相來得還挺快,本王聽聞此次抓捕的拍花子中有右相的舊相識。”
瑞王口中的話語頓了頓,以手掩口,大聲地說着悄悄話,“莫不是右相着急前來為這舊相識作保?”
蘇況聽見此話整張臉都綠了。
“右相此前在殿前反對加重對拍花子的刑罰,莫不是已經提前預測到了今天?哎呀!還是右相有先見之明,本王佩服!”
“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蘇況的臉色由綠轉紫,胡子都被氣得炸開來了。
旁邊的蘇湘兒見瑞王簡單幾句話,就把她那嚴厲古闆的老父親氣成這樣,心底因瑞王卓越的相貌而升起的那一點好感一下子就消弭幹淨了。
不得不說,真是蘇況頂頂好的小棉襖,雖說有時候有些漏風。
蘇況深吸一口氣,低下了他那一向高昂着的頭顱。
他拱手彎下挺直的脊背,沉聲道:“是蘇某短見,沒有看見百姓所受之苦,蘇某以後必當将心比心,為民請命,謹言慎行!”
“還請瑞王殿下為小女做主!”語氣中盡顯真誠。
瑞王臉上輕佻的笑意淡下去,無趣地撇撇嘴,像是在遺憾蘇況這麼快就低下頭認錯。
“咳咳!”一次性說了太多話的裴光澤喉嚨又泛起氧意,他用手帕捂嘴不停咳嗽。
身後的侍衛青木想上前扶他坐下,被裴光澤擡手揮退。
青木隻好轉身去後堂要來一壺溫水,倒在茶杯給裴光澤飲用。
裴光澤止住咳疾後,便命令大理寺卿開堂審案。
王叙伸手撫平官服上的褶皺,正了正官帽,端坐在高堂上,一拍驚堂木,宣告正式升堂。
瑞王就坐在堂下的左側首位上,而蘇況坐在右側次位。
王叙還是成為大理寺卿以來,第一次被兩個上司監工,他生怕待會兒兩個大佬對堂審結果一個不滿意,直接撸了他的烏紗帽。
王叙摸出懷中的棉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來人!将犯人顧霖、王二、張三押上來!”
顧霖是被擡上來的,因為他的雙腿都在圍毆中被打骨折了。
現在兩雙腿上都用布條各綁着兩塊固定的木闆,根本沒法走路。
官差将其擡上來後,擔架一傾斜将他随手往地上一扔,連腰都不曾彎一下。
綁着木闆的腿嗑在地上,疼得顧霖龇牙咧嘴。
被圍毆唾罵後,又被扔進牢房裡待了小半天的顧霖不光鼻青臉腫,還蓬頭垢面。
當他疼得整張臉扭曲成一團時,宛如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