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飛撲過來的一隻獅身羽鹫一頭撞在了燕鳴臻身前透明的屏障上,斷裂的胸骨紮穿了心髒,随即便向下墜落,被地裂所吞食。
燕鳴臻最後回頭望了一眼腳下堪稱煉獄的場景,臉上露出一個幾乎是愉悅的笑容來。
“不錯的作品,我很喜歡。”
青年說。
他轉過身,跌進破碎的月亮裡。
***
秘境外。
留守在定流坡的秘境出口處,幾個少年人被燕鳴臻留下的影衛看守着,既不能離去,也不能進去,一個個憋悶得無處可去,隻好湊在一起說小話閑聊——他們還顧忌着這些木樁般的影侍都是燕鳴臻的手下,話語間格外避諱着那位殿下的名諱。
“陳謙,來,來。我問你啊,那個白姑娘,”盛彤拽了一下陳謙的後領,示意對方湊近些來,“你說她為何要把鹿慈帶進去?”
“我也不知曉,或許真隻是為了借劍吧……”陳謙低眉臊眼地回答了一句,“白姑娘她行事,呃,一向如此雷厲風行。”
“哎,那你說她當時在雲舟上,一次殺了十七個魔修那事兒,”藍胡雲也靠了過來,低聲發問,“再給我們詳細說說呗。”
“……多少個?陳謙,可别是你記錯了數吧?”被叫做“圓圓”的那個小姑娘被這個數字吓了一跳,“我看她外表年齡也不比我們大多少,你可知她師承何處麼?”
“十七具屍體,全是脖頸處一道緻命傷,都是我親自點檢過的,不會有錯!”見有人質疑,陳謙不免反駁,聲音也大了些。
那些看守的影侍倒是紋絲不動,另外幾個百無聊賴的少年卻被他聲音吸引,圍了過來。
“确實是十七個,我之前随師姐之前去玄機處贖人,正碰見那些玄甲騎搬運屍體呢。”有人跟着插了一嘴。
“可還不止呢,”聽見有人附和自己,陳謙又不免得意起來,“你們都知道我們大師姐當時也在船上吧?”
周圍一圈人頓時都頭如搗蒜——陳謙受命前往洛萍接人一事,這群世家子都知曉,也都嫉妒過這小子的好運。
“當時船上那麼多人裡,大師姐獨獨對她另眼相看……”陳謙說到此處,不免又有點郁卒。
“嘶……”這群少年人頓時發出幾聲羨慕的感歎聲來。
“又是一人力戰衆魔修,又是能與林羽觞師兄交手不落下風,還受到大師姐賞識……”有人不由得嘟囔了一句,“這豈不是就是個'小姚珍珍'?隻等這次仙試一攬魁首,便是天下聞名的樣子了!”
此話一出,一圈人頓時都是沉默,隻是互相擠眉弄眼的對視。
“什麼一攬魁首,不是說白姑娘此次不參加武試?”見話題冷場,趕緊有人出來打圓場,“你們說,鹿慈被帶進了秘境裡,此次武試便真的不能再參與了嗎?”
陳謙也趕緊呼出一口氣來。
“三殿下不是已經說了嗎?不僅不能參試,還要被禁閉到秘境擇選結束呢……”
“這也太倒黴了……”
“那個白姑娘不是承諾帶他見一次大師姐麼?若是真的,讓我選,我還甯可被關禁閉呢!”
“那是因為你劍技平平,本來也就無望奪魁吧……”
“哈,這麼說,藍兄,你武藝高明,可有信心奪魁?”
“……你也不用擠兌我,”這位燭魇派的弟子闆着臉抱起了手臂,“天心閣的那幾個今年也都報名了武試,除了陳謙,我問你們,哪個有把握能勝過他們?”
餘下幾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吭聲了。
都是仙門世家千挑萬選出來的少年翹楚,本該是輕狂的年紀,此刻缺都沉默得像鋸嘴的葫蘆。
好在,他們不說話,有另外的人開了口。
衆人身後的石門外,忽然有人探進了半個身體。
探頭進來的女子頭頂盤着靈蛇髻,發間斜插着一支新折的垂絲海棠,盛放的柔嫩花朵間,長長的花梗墜着淡粉的合苞,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宛如一支造型别緻的步搖。
“噢,原來你們都在這裡,”她朝幾個少年人轉過頭,抿唇嫣然一笑,昏暗密室都仿佛因她的容光照耀而明亮許多,“今日試劍不去桐花台,怎麼跑來了定流坡?”
女子眼波流轉,望向門邊沉默如石的影侍。
“三殿下也在?”她回頭,對着身後說話,“師姐,看來倒是我們的消息不夠靈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