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也來了?!”陳謙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
——劍宗内弟子論資排輩通常是按照入門時間來的,姚淼淼是鳴麓山主姚清和的長女,宗門同輩内論資曆能讓她喊一聲師姐的,隻有一位姚珍珍。
“是,我們收到消息,陸哲被魔修擄掠至定流坡内,因此過來查探一番,”姚淼淼的目光在室内快速掃過一圈,雙眸微微眯起,“三殿下已進去秘境了?”
她先一步跨進了室内,門邊兩個守衛的影侍依然如雕塑般沉默不動——有時候姚淼淼會懷疑這些皇家死士其實都被割了舌頭,想從他們嘴裡問出話來,難度不亞于想從石頭裡榨出油來。
好在這些石頭不說話,還有這群瞞不住心事的少年人在。
“定流坡内果真有魔修?”“是哪派的妖人?膽子竟如此大?”
“淼淼師姐,三殿下與白姑娘分别進了中間與左面的秘境尋人,因着這秘境是武試的試煉題,我們不便進去,所以在外面守着最後一個出口。”其他人還在竊竊私語,陳謙卻還挂心着門外還未露面的大師姐,忙不疊的走上前去,“師姐可是要親自去尋人麼?”
“……白姑娘?她也進了秘境?”
“姚珍珍”從門外走進這間密室,開口的第一句話既不是關心燕鳴臻,也不是問那秘境内的魔修情況。
好在在場衆人都沒察覺她的關注點詭異,幾個年輕人都隻是滿臉的仰慕與興奮,精力全顧着去探頭探腦地圍觀這位大師姐了。
“她是何時進去的秘境?”連一貫八面玲珑的姚淼淼也沒覺出異常,十分順暢地接過了她的話頭。
“已有小半個時辰了,他們二人一前一後進去的,那位白姑娘臨走還帶了一個鹿公子進去呢!”盛彤終于鼓起了勇氣開口。
——這個出生自顯貴仙門的女修,因着姿容與天賦皆是上乘,父母長輩溺愛至極,自小便養得性格潑辣豪放,便是對待同伴也常有倨傲之色,如今卻像個剛出閣的懷春少女似的,臉頰飛紅雙目亮晶晶的,連說話的聲音都嬌俏起來。
站在她身邊的陳謙聽見她刻意軟下來的聲調,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陸公子?”巫尚卻沒察覺這些少年人雀躍的心思,隻是疑惑地重複了一下盛彤話語中提到的又一個名字。
“噢,不是那位陸哲陸公子,是與我們一同來的另一位鹿公子,呦呦鹿鳴的那個鹿,叫鹿慈的,”見大師姐顯然是誤會了,有人趕緊出聲解釋,“白姑娘沒帶武器傍身,所以找鹿公子借本命劍一用,他們一起進的左邊這個秘境。”
姚淼淼與跟着進來的林羽觞對視了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們都知道姚珍珍是何許人,這位大師姐從來不是拘泥于武器形制的人,她要借劍,顯然醉翁之意不在劍,而在人。
這個鹿慈絕對有問題,幾乎是瞬間,兩人便已達成了共識。
“三殿下是舉世無雙的陣法大師,此次武試秘境的構建本就有他的手筆,想來那邊是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姚淼淼輕飄飄的給燕鳴臻戴了一頂高帽子,很快将話題轉向了另一處,“倒是白姑娘,她是個琴修,又不熟悉武試秘境,恐怕在其中多有磨難……”
“我去接應她。”林羽觞向前踏出一步,就要靠近那已然封閉的秘境入口。
“噌”一聲,是一直沉默的仿佛不存在的影侍拔出了武器,攔在了青年的身前。
“三殿下有留下口信,說是此處秘境,在他離開前,既不讓人進也不讓出……”陳謙在他身後小聲地解釋了一句。
姚淼淼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她張開嘴唇,正打算說些什麼,有人卻比她更早開了口。
“他和……白姑娘,”“姚珍珍”的話說得很慢,但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出她平淡語調下的愠怒,“他們兩人一同進了秘境……還要封閉入口不讓外人再進去。”
幾個少年人都因為“姚珍珍”突如其來的怒意感到既莫名又畏懼。
——是啊,他們是進了秘境,可不是還有個鹿慈也進去了嗎?何況二人進的根本不是同一個秘境……大師姐這難道是在吃醋嗎?
“燕鳴臻……”巫尚卻不管這些人在腹诽些什麼,他頂着姚珍珍的面貌,從牙縫中吐出這個名字,恨不能一口把這人咬碎了。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再做些什麼,一隻手便搭上了“姚珍珍”的肩膀。
“師姐……嗯?”姚淼淼按着“她”的左肩,剛想說些什麼,腳下卻忽然趔趄了一下。
“地動了?!”李緣——就是被叫做“圓圓”的那個少女最先發出了尖叫聲。
她站的位置靠後,身邊就是一根石柱,因此異動來襲時,她最先發現了身邊石柱的異常震顫。
少女的話音才剛落下,青石鋪就的地闆便如池中水面般波瀾蕩漾起來,室内所有人被這動靜打了個猝不及防,轉瞬間便四散倒去。
身旁傳來一聲巨響,是林羽觞腰間恨骨出鞘,一下重重楔進了地面的裂縫中。
青年一手抓住了自己本命劍的劍柄,另一手牢牢地拉住了一邊險些栽倒的“姚珍珍”。
“不是尋常地動,有東西在底下!”他轉過頭,向衆人大聲喊道,“壓低重心,穩住身體,都先離開這間屋子!”
姚淼淼半跪在了地上,單手撐在了一塊碎裂的青磚上,嬌嫩的掌心瞬間被劃開一道淌血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