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珍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等他離開客室,才将杯中殘茶一口飲盡了。
“這些妖獸受人改造,多有性情兇戾的,武試參選者素質良莠不齊,若是……”她猶疑着開口。
燕鳴臻見她牛飲姿态,不由得失笑。
“我這可是今年新采的太平金魁……”他嘴上似乎是抱怨,手中卻并不停歇,殷勤小意地又給女子空了的茶盞中重新斟滿了淡金色的茶湯,“那些妖獸在城中每多逃竄一日,便是更多人要受威脅傷害,相比起來,還是那些仙門弟子更皮實些吧?”
姚珍珍皺着眉,思考片刻,最終還是認可了燕鳴臻提出的方案。
“想來此次仙試,各門派也都有長輩同來,應當不會坐視本門弟子出什麼意外……”
便是如此,第二日湯容林便拟好了新的武試規則,由本次武試的裁斷“姚珍珍”看過無誤後,張貼了出去。
姚珍珍本人則履行與黎金鈴的約定,随他四處奔走,醫治城中受妖獸所擾的傷者。
隻連着幾日都是風平浪靜,天天看着這群年輕弟子咋咋呼呼的來去奔走,姚珍珍不免覺得無趣。
“那隻豹滿竟然還沒抓住麼?”她一邊拽着黎金鈴,直到将人塞進早已備下的馬車中,一邊開口問道。
“……你松手!”少年如玉的臉頰因為激憤而泛起紅暈,更顯得色如春花,隻可惜姚珍珍最近日日對着燕鳴臻那張聖人見了都要動搖的美人面孔,對其他的美色早已脫了敏,“豹滿狡詐,昭華城中的這隻還不知道混了何種血統,之前用的追蹤術法都未能捉到,昨夜又有一戶人家被掏了心,還有其餘傷者……你幹什麼去!”
“我去宰了它,”姚珍珍松開手,任由這身嬌肉貴的小少爺跌進車廂軟墊内,“總不能放任這畜生如此繼續傷人。”
“你知道它躲在哪裡?”相處了這麼幾日,黎金鈴也逐漸習慣了此女偶爾的粗暴行徑,他單手撐着身後軟墊,翻身坐直了,開口問道,“尋常探查妖氣的法陣與靈器都對它無效,你要怎麼找它?”
豹滿,本體形如赤豹,生有五尾,性狡詐,喜食活人内髒,因而被計入惡獸妖邪名錄中。
豹滿本體并不大,比起尋常虎豹還小些,但速度确是極快,又有牙尖爪利,對一般修士來說已是頗為危險,更遑論如今昭華城的這隻豹滿還經過秘法煉制……
姚珍珍無奈搖搖頭。
黎金鈴翻了個白眼。
“那你還是先随我一起去見見傷者吧。”他伸手,單指勾住車廂内垂下的某根短繩,輕輕拉動。
“哒哒”馬蹄聲随之響起。
***
昭華城内如今醫者數量并不少,他們倒不是為了仙試而來——實際上浣金仙試也并未有為醫修開設的比試類目。
如今城中大部分的醫者,實際都是為了黎金鈴這個大司藥而來的。
在姚珍珍來到昭華城之前,各色拜帖與邀請便已是如流水般送進滄磐府,隻是黎金鈴性格驕橫,又其他要事在身,實在無心應酬,所以少有回複。
如今他已在鯉樂館與“姚珍珍”見過,家族交托勉強便算完成了一半,又恰好遇上城内妖獸作亂,就此便開始接了各家拜帖,四處走動指點,救助傷者。
此次豹滿所傷乃是一戶殷實人家,在城中經營着一間脂粉鋪子,全家五口都在昭華城中居住,事發當日夜間,除去一個在書院寄宿求學的半大孩子,其餘四人皆死于豹滿之手。
姚珍珍随着黎金鈴感到現場時,正遇上一位蓄着長須的醫者正在屋舍外為那唯一幸存的少年施針。
“他是驚懼過度,神憂念毀,我為他施針,令他先休息一二。”那中年男子解釋道。
黎金鈴昂着下巴,眼角餘光掃過地上暈迷的少年,本是漫不經心的一撇。
“嗯?”他前進的步伐忽然停了下來,姚珍珍莫名其妙地随着他的動作停下腳步。
黎金鈴忽然扭頭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姚珍珍,又轉回頭去看地上那少年,仿佛是在對比……又仿佛是在确認些什麼。
“司藥,可是有何不妥?”中年醫者見他動作,心中不免惴惴。
黎金鈴卻忽而後退半步,少年披着輕紗的脊背觸到了姚珍珍的手臂。
這點接觸似乎給了他些許慰藉與力量。
“……你且到我跟前來,”他對那中年醫者說話,雙眉緊蹙,“離那少年遠些。”
“他如今身上,有兩個魂靈寄宿。”
“咯嚓”一聲,是姚珍珍按住了腰間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