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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逃亡了這麼多年,現終于可以紮根了,還是金國明山君,時芙真為小姐高興。”
時芙在沈望的廂房裡徘徊,想到自己的小姐不再受到幽朝壓迫,這回可以揚眉吐氣,一想到明山君與沈望站在一塊,郎才女貌,可般配。
“我又豈是能真正站在明山君身邊,現在不過是仰仗明山君喜歡,明山君是一國大王的親侄子,又豈能真的允許與外族人通婚。”
楊業不過是給他們賣一個面子,堂堂明山君,豈能迎娶一位異國的前朝之臣。
時芙卻被這番話沖擊,“可公子和時芙說過,小姐留在金國是明智之選,可保榮華富貴,公子怎麼會料不到這一點.....”
“這幾個月,你一直伴在哥哥身邊,我有許多事情,你一定是事無巨細向他禀報了不少。”
沈望明白時芙心思簡單,哪裡是沈珺對手,連她本人也不知道成為沈珺的棋子。
“小姐?”時芙望向她,一時不解。
小姐怎會連語氣也那麼淡薄。
“哥哥的目的達到了,你若是回到幽朝,容易陷于囹圄,時芙,你還是待在我身邊吧。”
這時,時芙幡然醒悟。
沈珺一直善待她,她将沈望的事,事無巨細的禀告沈珺,因為他們是親兄妹,她才放寬心。
可到頭來,她一直被沈珺利用,成為了沈望與楊至霆訂婚的推手。
“小姐,我錯了,我從未問過小姐的想法,自以為是信了公子,到頭來,竟是埋沒了小姐的幸福。”
時芙重重怪自己,跪下受罰。
每每沈珺讓她禀報時,她都懷揣着會讓小姐越來越好的心意禀報。
“今後我隻要你好好留在我身邊,不要再被任何人利用。”沈望吸了一口氣,眉眸如綠湖,露出了近日難有的溫柔,“時芙,不怪你的,哥哥想做的事情,會想盡一切辦法,我隻是不希望看到你再被利用,甚至豁出了生命。”
砰的一聲,門被撞開。
門外,玄袍懸在檻面,謝忱立身而站,腰間束繡鞶,束發為冠,腰間一把佩劍,面色不甯,如暴風前的甯靜,眼睫映出的陰翳,掩蓋住眼睛的怒。
門被推開了,他才假模假樣,用兩隻指背敲門。
咚咚兩聲,讓人不寒而栗。
沈望看向謝忱,卻話指時芙,“你先離開。”
時芙夾縫離開,還想在門外回顧,謝忱卻将門閉上。
門内,燭火正旺。
這段時間沈望始終逃避謝忱,直至今日他找上門來,她知道她必須面對。
“你還要躲我到何時。”謝忱質問。
沈望不語,燭火成了噪音,良久,她動了動唇,“謝忱,我有話和你說。”
謝忱睨住她,給她解釋的機會。
可相反,他沒聽到想要的回答。
沈望不敢看他,垂下眼,眼角有一絲疲倦,“我隻想留在楊至霆身邊。”
“我不信!”謝忱赫然怒吼,壓在石桌的手臂青筋暴起,一把将台面的茶具揮翻。
這仗勢是沈望從未領教的壓迫,她微微一抖。
她一直慣了謝忱的對他的寬容,以至于她忘了謝忱從來便是這般狠戾。
他握住她的肩頭,身體也在發抖,“你看着我,月兒你看着我!”
這雙以往冷漠的眼睛,此時發紅發猩,握住沈望的力氣,仿佛要将她揉碎。
“謝忱,我告訴你,我從來就厭惡你,如果沒有楊至霆,我也不會留在你身邊。”
“我不信!”
“你為何不信。”沈望要掙脫他的桎梏,推攘他的胸口,可掙紮隻換來謝忱的強硬。
他右手抓住她的兩手手腕,左手推着她的背往自己懷裡攏,俯視她強裝鎮定卻慌亂不已的眼睛,“沈望,看着我,你看着我。”聲音竟然是懇求。
沈望鼻子一酸,随他意,看向他,沈珺的警告仍在耳目。
“謝忱,你為何要這麼執着。”
“我做錯了什麼。”謝忱問她,她松下所有力氣。
我們都錯了。
她沒有說。
“謝忱,放過我吧。”
“你一定要這樣對我?”他問。
沈望沉默。
謝忱垂眸看她,眼裡的溫度逐一褪去,取而代之是失望。
沈望為了徹底分割,她從壁櫃裡翻騰,找出了楊至霆酒醉時給她的銀鞶帶。
“你看到了吧。”沈望脫口而出,謝忱看清是何物,怒不可遏,從腰間挑出長劍,劍端指向她白皙的脖子。
銀鞶帶在金國的寓意并非一般,楊至霆消失已久的鞶帶竟然在沈望這裡。
所有情緒濃縮在眼中,謝忱如喉在哽,長劍逼近,在她脖子劃出一條細線。
鮮豔的血浸潤這條線。
謝忱卻遲遲未下死手。
這半生素來不為何人動情,有朝一日他卻還是踩了一栽。
門外,楊至霆聽到動靜趕來,正要推門,發現被裡面的人反鎖。
“燕王進去了。”時芙小聲嘀咕。
楊至霆皺起眉頭,連忙敲了敲門,不好的預感上心頭,連忙拍打,“沈望,沈望!”
沈望卻置若罔聞,她沿着脖子上的長劍,看向謝忱的眼眸中,睫中凝淚,如撥琴前的撫停般那遲遲未撩弦的滞停。
“燕王,你若膽敢對沈望有半點不尊,我絕不會讓你離開大王宮半步。”楊至霆在門外肅聲警告,
裡面的人遲遲未有動靜。
許久,沈望在模糊的視線裡動了動唇,“謝忱......”
“你沒資格喊我的名。”謝忱垂劍,就此大步流星離去。
楊至霆正要沖門而入,門卻被謝忱打開了。
謝忱連個眼神都沒給楊至霆,快步離去。
楊至霆跑進去,看見沈望完好的站着,眼睛隻是注視着謝忱離開過的痕迹。
沈望察覺自己的失态,連忙回神,把眼淚隐忍回去,正要為自己的失态緻歉,楊至霆掩蓋住心中的一陣難過,反而說道,“過兩日他們便走了,你再也不用擔心看見他。”
“好。”沈望盡力扯出一個笑容。
“笑那麼難看,還笑。”楊至霆捏起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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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達數月的逗留,來自幽朝的隊伍終于要事了佛衣去。
楊業還出動了一支精銳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