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姑娘,失禮了。”明秀語氣很淡,手中執劍,垂直落地,劍鋒指地,似乎一觸即發。
詭谲的氣息卻被沈望打破,她徑直走向明秀。
明秀并無對她設防,眼睜睜看着這位從未放在眼裡的姑娘竟然一把奪走了自己的劍。
“沈望姑娘?”明秀微微挂不住臉色。
“誰都不能擋我去見他!”沈望手握長劍,姿容無雙的眼睛猩紅難隠。
明秀愣了半拍,沈望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奔向沉魚閣,踩上木梯,逢廂門便推開。
直至在長廊裡最後一間廂門,她聽見了沈珺的笑聲,不帶猶豫,她一把推開了廂門。
廂門内,五人正舉杯交盞。
謝忱、沈珺、蒲慶使節與金國兩名使節。
沈望沖進來前一刻,沈珺正在為衆人添酒,輪到謝忱的杯盞時,他動了動指尖,釋放玉壺的機關,流出劇毒的酒液。
如今,沈望的出現打破了整個場面。
彼時,謝忱的玉光杯,正按在唇沿,隻差一毫便入口。
“不要———”排山倒海般的呼喊,沈望闖入廂房,衆人紛紛手抖杯落瓦碎,看向不速之客。
可謝忱手裡的那杯,在地闆冒出白霧。
驟然間,衆人瞳孔一縮。
沈珺臨門一腳卻被壞了計劃,已經來不及思考沈望是如何到來的,他從桌底摸出一把匕首,要迅速了結這樁大事。
一切發生的太快,除了謝忱與沈珺,其餘三人抱頭鼠竄,沈望看見沈珺手間的寒光,痛聲大喊,“哥哥,住手!”
謝忱反應迅速,一閃而避,并未讓沈珺得逞,沈望卻把兩人的對立諸抛腦後,擋在謝忱面前,舉着重劍,對抗眼前的沈珺。
門廊外,明秀與楚如峥同時抵達,雙雙對視,已成對手,在門外從走廊刀光劍影。
與此同時,一支隊伍跑上來,将走廊外的明秀包圍,更把廂門堵死。
門廊内,廂房裡,哪怕緊閉門窗,燭火仍然搖晃不已。
“陛下就這麼想要我的命。”謝忱語氣裡平靜卻駭人。
謝钊,果然無情,用盡了他,連一刻也等不下去,這就要收他的命。
隻因他并非謝钊所出,自幼就被宮裡謠傳天煞孤星,這一生的存在仿佛是染污了王權,飽受惡名,他在狼牙虎口中苟活,長出一身利刺,方可自保。
可他記得,這一切隻因自己的存在成為了謝钊眼中的錯誤。
事到如今,沈珺才察覺出十分不妥。
謝忱怎會在如今的關頭依舊輕松淡定。
他看向沈望的後背,曾經他也将眼前人摟入懷裡,永不分開,轉瞬即逝,他隻想将她捅成篩子,丢下湖喂魚。
沈珺沒回答謝忱,隻是看向謝忱身前與自己對峙的沈望,用眼神裡的威嚴警告她繳械。
“月兒,我數到三,如果你再敢護着謝忱,我連你也不放過!”釀了數月的計劃,絕不能就此成為泡影。
“三.....二.....”沈珺拖長尾音,沈望舉劍的手在發抖,“哥哥,不要傷害謝忱。”
沈珺心力交瘁,此時怒意當頭,他厲聲質問,“我為了你終生的安穩,把你托在金國,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
沈望心一軟,咽下不甘的一口氣。
沈珺卻發了瘋的劈頭蓋臉叫罵,“隻差最後這一關,我就可以站穩腳跟,你是我妹妹!誰都可以破壞我的計劃,唯獨你沒有資格!”
目光眺過沈望,沈珺看向她身後七尺之高的謝忱,匕首指向謝忱,睚眦目裂向沈望,“區區野子,值得你這麼維護?!”
這一聲讓沈望徹底成為謝忱的城牆,她走出一步,厲聲辯道,“我不允許你這麼說謝忱!”
謝忱眼一動。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感動?呵,他又怎會再次被騙。
“你們,演夠了嗎?”
他笑出尖利又諷刺的笑,猛然走上前,在沈望的右邊垂頭,在她耳邊低聲,“難道沒人教過你不要把後背露給敵人。”
右耳失聰的沈望,又怎會聽得見。
她隻察覺謝忱的氣息貼近自己,随後,手裡的長劍被他奪去。
謝忱再度執劍,抵着她的喉嚨,高聲給門外的明秀,“撤!”
一聲令下,他挑起長劍,沈望不知一二,以為刺向自己,閉上眼睛,于此同時沈珺退後躲避,隻見謝忱以劍掀翻一桌好菜。
肉菜往沈珺身上倒,他連退數步,卻無疑給了謝忱逃離的時機。
謝忱扯着沈望來到窗邊,肘擊關閉的窗。
窗框被破,他輕而易舉的夾着沈望,站在窗上。
黃昏正好,湖水粼粼,金暈在水面搖晃。
謝忱忽然問,“良心發現?”
随後他自嘲一笑,“不,你沒有心。”
沈望聽聞,心一下便沉了。
他猛地抓住她的千絲,控制住她的身體,逼迫她看向數層高距離下的湖水,“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