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回房,強迫自己脫離這些怪異的情緒,識海中的空白還在延續,像是被壓在水中,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不對!
瞳曜還沒搭好結界,門“轟”一聲被踹開,緊接着又被人從裡面鎖死,他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被一道白光束起,“砰”一聲丢在地上。
他下意識開口要叫,遲星垂一把捂住他的嘴,施咒封住他口舌,讓他既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
瞳曜下意識閉上眼,但遲星垂搶先一步,一片冰霜卷來,從他的太陽穴開始生出,一直蔓延到雙眼眼眶,将他漆黑的瞳仁凍住,不得眨眼。
在漆黑的瞳孔裡,倒映出一個影子。
那影子穿着很奇怪的衣服,像是懸浮在水中,又像是在不停下墜。
等下墜停止,連喬的意識重新清醒過來,她發現自己站在高橋之上,周圍亮着燈,一直綿延到遠處。
她再低頭,整個人再次愣住。
怎麼,又回到這裡了呢?
這麼真實,這麼清晰,讓她覺得,好像自己一直被困在這個地獄裡,之後經曆的一切,不過是沉睡時候的一場夢。
遲星垂覆住瞳曜的雙眼,他雙瞳的景象也跟着顯現在面前,連喬被困在瞳鏡中,始終順着台階往上走。那台階又抖又長,像是永遠也望不到邊。
“連喬?連喬?”
連喬聽不見,不管他如何嘗試去喚醒她,她都不為所動。
瞳曜的雙瞳被凍住,嘴還能說話,“遲大公子,我們經常會玩這些遊戲,這是我和小谷主之間的小情趣,我勸你還是不要插手。”
說完他望向遲星垂,但沒等瞳鏡施展開,他的一隻眼球爆開。
“啊!”
瞳曜尖叫一聲,遲星垂望向那隻殘缺的破眼,“你另一隻眼珠還要麼?”
瞳曜全身發抖,相信瞳鏡的實力,它能夠讀取人内心最深的恐懼,不斷蠱惑,不斷引誘人沉淪,直到對方在欲望的汪洋中溺斃為止。
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被遲星垂破了?
他為什麼不受影響?!
沒有人能不受影響,當初連翹還差一點死在裡面。
年少時的連翹最怕的就是被抛棄,早年喪母,而繼父是一個人面獸心時時刻刻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畜生……她像一片沒有根的浮萍,時時刻刻充斥着被抛棄被丢棄的恐懼。
這導緻她發狂,瞳鏡一直在告訴她,你看,不管你做得多好,你永遠都不會得到他的認可。
連翹也不止一次想擺脫困境,她發怒,發狂,發癫,每一次想掙脫瞳鏡的束縛,都會帶來更為嚴重的反噬……
每每這時,那位看上去溫和儒雅的名義上的“父親”,就會異常興奮,他像一個看戲人,站在鬥獸場的籠子外,看裡面的困獸一次又一次地掙紮,卻一次又一次被更強大的對手打到,按在地上淩虐。
玉非緣不想讓連翹死,他想讓連翹生不如死。
雖然瞳曜也不清楚那位老谷主究竟為什麼如此變态,但是他的命門握在對方手中,他沒得選擇。
他不了解遲星垂,也不知道遲星垂能力多強,被破功沒有讓他很震驚,但是瞳曜不清楚,為什麼這次連翹會失控。
在以往的幾年裡,連翹盡在掌控,她被瞳鏡困得死死地,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她在沖虛學院有什麼變化麼?
瞳曜滿腹狐疑,但是在看清瞳鏡裡面的景象後,他卻怔愣住。
面前這個人不是連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