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說話,還從未有哪個人類敢回嘴,你是第一個。”青丘狐頭首咿咿長嘶,身後無數青丘狐一齊作祟,直撲上前。
泰逢心急,擋在季純面前,勉力擊之。
可泰逢沒了神力,也就是個會些拳腳的廢物,總歸是攔不住這麼多青丘狐的攻擊,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急道:“快跑!吾輩攔不住!”
村民一哄而散,拉着季純四處逃竄。
身在外圍的青丘狐眼見有機會,一口氣竄上去,又被泰逢攔下。
“吾輩也沒見過哪個不長眼的敢傷吾輩的人!”
他将剩了小半口鍋的湯水抛灑出去,燙得附近幾個青丘狐吱哇亂叫,純白的皮毛沾染髒污,威風不再。
那口鍋被架在他的身側,隻瞧得他目光瑩瑩:“我看誰敢!”
青丘狐頭首踏步飛騰,九尾甩動如瀑,猩紅之色詫然到來。
泰逢亦是不甘示弱,揮起大鍋狠狠砸向青丘狐頭首,一聲悶響後,頭首的顱頂血液噴湧,順着毛發滴淌。
“吾名泰逢,做山神之時,你們這群走獸還不知道擱哪呢!”泰逢冷哼,以尾震地。
青丘狐狠厲,頭首雖傷,激憤更甚。
一群不怕死的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咬上泰逢,黃色的身影淹沒在白色海洋中。
撕扯之下,血腥蔓延。
季純逃入村民家中,聽到異樣聲響,忙不疊回頭。
泰逢在一群青丘狐中不見了身影,聽不到一絲一毫的慘叫,卻見紅血飛灑,染了星星點點的梅花印。
她心絞痛,兩行清淚滑落,沖出房門,歇斯裡地地呐喊:“我交……”
後面的幾個字被突如其來的沖天悶雷打壓了下去,隻見雲中有龍身飛舞,若隐若現。
一下驚天動地的電閃雷鳴,龍影飛降,威壓悍然而來。
光芒自龍影口中吐出,彙聚天地一切明亮,融入青丘狐群中。
再一聲炸響,青丘狐群炸飛四散,泰逢自光中出,衣衫殘破,龇牙咧嘴。
他的神力似乎恢複了些,化作的黃色殘影于青丘狐群中掠過,所到之處血光陣陣,白狐無一不被染上猩紅。
“滾。”
他冷漠道。
青丘狐吱哇亂竄,當即沒了影。
“泰逢……?”季純喚道。
可怖的氣氛蓦地消失殆盡,唯有一隻沾了血的小狗手腳并用飛撲上前:“吾輩在!”
她抽抽噎噎,抹去淚痕,再望天。
黑雲散了,隻有一道龍影落下,聖潔而高不可仰。
來者雖為龍身,長滿黑鱗,卻露出半面被白骨面具遮擋的俊美人臉,其唇如殘月,微微上揚。
其聲回蕩空悠,撫人心靈。
“你為季純?”
“是我,你認識我?”
忽聞遠方馬蹄飛踏,白色身影攜火焰奔來,馬嘶長鳴,高揚脖首。
季純見來者眼熟,喜道:“鹿蜀!”
【提示:“凡南次三經之首,自天虞之山以至南禺之山,凡一十四山,六千五百三十裡。其神皆龍身而人面。其祠皆一白狗祈,糈用稌。——《山海經·南山經》”】
系統既如此提示,那眼前的便是南山的神明龍身人面神了。
“吾聞鹿蜀獲食,今見汝赈災施糧,不免好奇。”龍身人面身湊近了些,季純恰好能透過白骨面具窺其瞳孔,那是一種流光溢彩又悲憫衆生的眼睛,“汝非此地之人,為何攜中山之神來此?”
“回神明大人。我來此地不過是經商,隻需貢獻些物品,就可換取食材。”
“有趣,吾還從未見哪個人類不喜錢财。”
龍身人面神扭動身軀,狠心咬下一片逆鱗,遞交給季純。
“吾且祝汝經營罷,願汝不忘初心,護我子民。”
【此逆鱗價值20000枚金币。】
季純簡直看呆了眼,此後山海經客棧分店便這麼開了起來,雖然店小,但也足夠附近幾個村落的居民前來消費了。
隻不過……
季純看着眼前兩大鍋的肉發愁:這可是依照諾言貢獻給龍身人面神和鹿蜀的,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日日準備這麼多,累都要累個半死。
借了龍身人面神神力的泰逢幫着季純打包,仰天長歎:“想當時吾輩也是個人人敬仰的神明。”
季純好奇:“說來神明好像都有下屬,像熏池的是鳴蛇和夫諸,龍身人面神的是鹿蜀,武羅常年經商瞧不見人,怎的沒見你的?”
泰逢一愣,笑了,并未回答這個問題。
直到他背起包袱,準備起航,才回眸,笑意盈盈。
“吾輩有你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