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官道兩邊長着稀疏的雜草,掩映間有一塊石碑若隐若現。
溫晏走在通往縣城的官道上,小狐狸跟在她身邊。
忽然,她瞧見了草叢裡的石碑,用手撥開雜草,看清石碑上的字之後,她從随身帶着的包袱裡取出筆墨紙硯,開始臨摹石碑上的字體。
通常刻碑的人會去尋十裡八鄉書法最出色的人來提筆寫字,再叫工匠雕刻上去。若是對自己書法不自信的人,那是萬萬不能應承的,石碑千年不朽,可以流傳後世。這不就是誰醜誰知道,黑曆史直接傳到後世嗎?
“喂,那邊的道士。我家主人問你,那石碑上可有什麼玄機呀?”
溫晏停下臨摹,站起身來,往聲音的方向轉身看去。
問話的是一個傍大腰圓的健壯仆婦,她的主人應該就是馬車裡坐着的人。
溫晏收回目光,略一拱手,不卑不亢地回答道:“石碑上的玄機要看觀者是誰,不懂此道的人看來,這是不值一提的。”
此時,馬車的簾子被掀開。
一位穿着古代襦裙的姑娘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略有些羞怯的一笑:“道長,方才失禮了。”
溫晏點點頭,繼續對着石碑臨摹。
“天色将晚,道長你一個人行走在路上,怕是不安全。不如和我們同行吧。”
“我還有位狐狸朋友,恐怕不便獨自搭乘你們的馬車。”
溫晏沒有回頭,她現在這個字正臨摹到一半,萬不能停筆。她聽見風中傳來兩句對話。
“三娘子,既然道長不願同行,咱們就走吧。”
“奶娘,再等等吧。”
過了一會兒,溫晏臨摹完,把筆墨紙硯都收了起來,站起了身,看見剛剛的那輛馬車還停在這兒,她眨了下眼睛,朝着草叢裡招招手,剛剛趁着她在臨摹就跑到草叢裡抓田鼠的小狐狸探出頭來,甩了下尾巴,被溫晏抱了起來。
“我這位朋友甚是通靈性且與我共患難過。我若抛下它自己去了縣城,等一下它找到我的時候定會生氣。明知朋友會生氣,卻還要去做,此非為友之道。”
“既如此,道長與狐狸一同上車就是了。”這位古代姑娘自報家門道:“在下姓王,單名一個韶字,是三月不知肉味的韶。在家中排行第三,人皆稱我王三娘。方才實在是怠慢了,未與你通姓名。”
“我姓溫,溫故而知新。單名一個晏字,河清海晏,時和歲豐之意。”
二人就此互通名姓,算是相識了。
溫晏想了想,無不可地點頭,道了聲謝。她心中道:對我這個陌生人如此殷勤,看來這位王家三娘子是有事要求我。不然,是這位三娘子心地特别良善,就專等着做好人好事嗎?
健壯仆婦坐在馬車的前面趕着路,溫晏抱着狐狸和這位三娘子坐在馬車裡。
這位三娘子看起來對溫晏很是好奇,她問道:“如今雖不是戰亂年代,一路上也不太平。就連趕考的書生,都要和同鄉結伴而行,道長獨身一人,怎敢就這麼上路?”
“我是道士,自然有些道門中人的本事。”
果不其然,這位三娘子有事求人。
“不瞞道長,我覺得家中常有奇怪之事發生。可長輩隻說讓我不要多心。若是可以,希望到了縣府,能邀請道長來我家做回客。”
溫晏想了想,沒有直接答應:“你家中發生了什麼怪事?”
“我經常在家裡看見一條青首黑蛇在牆壁間遊走,轉眼間就不見。我爹娘兄長素日是不住在這裡的,隻有我與祖母二人居住。我擔心蛇會突然竄出來,咬傷老人家。”這位三娘子眉間有着困惑,“可是好像除了我,旁人都說沒看見。”
“道長,三娘子。再過不久就快到縣城了,先把路引拿出來備着吧。”在前面趕馬車的健壯婦人掀開簾子,朝着裡面交談的二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