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坐在床邊,一隻手輕輕握住了宋清瑤:“清瑤,我會救你的,信我。”
手臂上的紗衣滑落,露出一段皮膚,關山赫然發現,宋清瑤的皮膚上覆蓋了一層雪白色的屍毛。
關山呆了片刻,默默将衣袖扯下來蓋住,語氣堅定:“清瑤,信我!”
午夜十分,打更人才結束最後一輪巡夜,路過關府時他還心有餘悸,連後門都去沒繞,胡亂嚎了幾嗓子,麻溜地跑了。
“喵嗚——”
“喵嗚——”
“哪兒來的貓兒?昨日就叫人去抓,怎的今日還沒有抓到?”關夫人從床上坐起來,煩躁地将枕頭用力砸在地上。
在邊房打瞌睡的張嬷嬷一個激靈,趕緊爬了起來:“姐兒,可是渴了?”
關夫人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外頭叫喚的莫不是那賤人的貓?”
張嬷嬷哎喲了一聲:“姐兒可别胡說,那貓在宋娘子死後就讓人亂棍打死了!”
關夫人冷哼一聲:“可别是糊弄我就成。”
張嬷嬷賠笑:“姐兒别惱,壞了身子可不好,如今沒了宋娘子,老爺又日日在你房裡留宿,等你再生個哥兒,這日後再來個張娘子,李娘子都動搖不了你的位置。”
“誰惱這個了?外面的貓吵死人了。”關夫人沒好氣,她已經好幾個晚上沒睡好了,昨個兒又讓那野貓吵了一宿。
“我現在叫幾個人,出去瞧瞧?”張嬷嬷邊說,邊找衣服披上。
關夫人沉默片刻,聲音軟了下來:“嬷嬷,還是你待我最好。”
張嬷嬷笑了笑:“你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不疼你疼誰?”
“快睡罷。”張嬷嬷扶她躺下,又撚了撚被角。
張嬷嬷抹黑走到下人房,正想叫幾個人去抓貓,一道影子蓦地快速從她背後一閃而過。
張嬷嬷狐疑地往身後瞧了一眼,空蕩蕩黑漆漆的,莫不是錯覺?又見夜風搖曳,樹葉成林,她心底泛起一陣寒意。
“喵嗚——”
是那隻貓。
就在前面,張嬷嬷思量片刻,還是決定自己抓,這些下人慣來懶散,若是此時叫醒他們,等穿戴妥帖貓都跑沒影兒了。
她兀自提了一盞燈籠越過下人房朝着前面走去,她邊走邊細細查看花叢中,假山縫隙。
“喵嗚——”
怎麼又遠了?張嬷嬷皺皺眉頭,她擡眼望去,那個方向似乎是繼芳院?一想到繼芳院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宋娘子的屍體着實古怪,這三伏天的,屍體放在床上,裹着棉被,愣是一點沒腐爛,甚至還隐隐散發一股神秘的香味。
她忽然有些害怕,打起了退堂鼓,可一想到夫人生起氣來的模樣。
罷了罷了,還是捉貓罷,橫豎她也不進院子,有什麼打緊的?
張嬷嬷硬着頭皮仔細判斷貓叫的位置,她提着燈籠,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繼芳院門外的竹林,燈籠裡微弱的光芒在搖曳,忽明忽暗。
“喵嗚——”
在竹林中的石桌下,張嬷嬷将燈籠輕輕放在地上,蹑手蹑腳地朝着石桌走去。
是一隻黑貓,正蹲坐着,赤紅色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繼芳院内。
她猛然一撲。
“喵嗚——”那隻貓來不及躲,凄厲地叫了一聲,被撲了個結實。
張嬷嬷提着黑貓的後頸肉,盯着黑貓:“小畜生,終于抓到你了。”
“咦?”張嬷嬷疑惑,她細瞧之下,竟發現這貓與當日被亂棍打死的那隻一模一樣?
應當是巧合!
她正準備回去跟夫人請功,一轉身,一張放大的,美豔到極緻的臉出現在眼前。
“啊啊啊——”張嬷嬷手中一松,那貓靈活地跳開,跳進繼芳院中,消失不見。
張嬷嬷跌倒在地,驚恐地看着眼前的人,極度恐慌之下,她的嗓子已經無法出聲。
“二···二夫人?”
正是故去的宋娘子,
詐屍了,張嬷嬷昏迷前唯一的想法。
第二日她醒來,整個昏昏沉沉,渾身無力,見她醒了,關夫人急忙上前:“怎麼讓你捉個貓,反倒把自己搞成這幅鬼模樣?”
張嬷嬷一把抓住關夫人,語無倫次:“宋娘子,宋娘子,她活了,姐兒快走,這兒留不得了。”
關夫人臉色一變,一把甩開張嬷嬷:“嬷嬷莫不是病糊塗了?”
“倘若再胡說八道,我讓人堵了你的嘴。”
張嬷嬷不敢再說,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爺昏迷不醒了。”伺候關川的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來栖凰院。
“你說什麼?”
“怎麼回事,大夫不是說身上的傷沒事嗎?莫不是二爺又動手了?”
“不是不是,二爺沒去過老爺的屋裡,昨夜老爺身體不适早早得就歇下了,今早到了時辰竟還未起身,我進去一瞧,才發現老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叫了大夫沒有?”關夫人急急忙忙往外趕。
“叫了,叫了,現下已經到了。”
到了關川的卧房,就聽見大夫說:“怪哉!怪哉!。”
“大夫這是何意?”是關山的聲音。
關夫人忙進屋内,隻聽大夫繼續說:“關老爺脈搏正常,并無大礙,隻是為何會沉睡不醒,恕老夫醫術不精,實在無從得知。”
“另請高明吧!”
關山點頭:““有勞!””
關夫人一把抓住大夫:“你不能走,人還沒醒。”
關山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對着身後的侍衛道:“送大夫出去。”
關夫人死死瞪着關山。
關山隻當沒瞧見,兀自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說說罷,宋娘子究竟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