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汀汀聽見聲音,眼睛一亮,臉上綻放出笑容,而後身體像是一道風朝着司瑤沖了過來:“阿遙!”
司遙被抱了個滿懷。
“你怎麼在這兒?”司遙問。
顧汀汀不解:“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山塵道:“是我以你的名義請顧小姐來的。”
“我聽說顧小姐會驗屍,你亦懂些術法,特意向關二爺引薦了你。”
司遙明白了,山塵引薦她,是為了先把她弄進關府,而後再将顧汀汀弄進來。
既然關老爺不肯衙門仵作驗屍,那他們便偷偷驗!
“為什麼?”司遙問。
“那你為何又要插手此事?”山塵問。
見司遙不說話,他又繼續道,“我想知道關府與那貓妖到底有何關聯,更想知道宋娘子的死是否另有疑點!”
“明知禍端而不為,梁上做觀者,實非君子,枉為正義士。”
司遙深深地看了一眼山塵,她轉而問顧汀汀:“東西都帶了?”
“帶了帶了。”顧汀汀拍拍身上的包裹,這些都是她驗屍的工具怎麼可能不帶?
三人來到繼芳院,今晨下了一陣細雨,院子又無人打理,小道上已經濺滿污泥,短短幾步路三人腳下已經泥濘不堪。
進入屋子,許是因為雨天陰沉的緣故,屋内的光線越發昏暗,像是置身在黑夜中。
山塵摸出火折子,吹了一口氣,微弱搖曳的光堪堪照亮眼前。
“好香啊!”顧汀汀一進來就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她用力在空氣中用力嗅了嗅。
司遙塞給她一塊手帕:“堵上鼻子!”
顧汀汀不情不願:“為什麼?”
“此乃屍香,緻幻!”
司遙話音剛落,顧汀汀已經手腳麻利地将手帕捂住口鼻,而山塵早已自覺地遮住了。
“你不戴嗎?”山塵問。
司遙擺擺手。
眼前伸過來一隻修長,指節分明的手,指尖夾着一塊白色的蠶絲手帕。
司遙接過遮住口鼻,鼻尖傳來淡淡的檀香味還夾雜了一點山野清晨松針的氣息,很好聞。
“多謝。”司遙輕聲道。
山塵在屋内四角都點上了蠟燭,微弱的燭光将三人的影子倒映在已經結了蛛網的牆壁之上。
宋娘子的屍體還在床上,顧汀汀迫不及待地挑開床幔,随即發出一聲驚歎:“真美啊!”
緊接着伸手觸碰了一下宋娘子的臉頰:“真神奇,這都快七天了,居然一點屍斑都沒有。”
司遙不想吓着她,隻說:“得快些,不能讓關府的人發現了。”
顧汀汀這才收回手,忙不疊地将背後的包裹取下,在桌子上展開,她對着山塵客氣地道:“這位公子,可否将屍體放在桌上。”
山塵掃了一眼長桌,微微點頭,走到床邊抱起屍體放在顧汀汀指定的位置上。
昏暗的燭光下,宋娘子安靜地躺着,頭顱輕輕歪向一側,司遙覺得,她好像比七日前剛死的時候更加美豔了。
是錯覺嗎?
“我開始了。”顧汀汀站在擺放女屍的桌子旁邊,緊張地看着兩人道。
“等等。”司遙制止,從袋中摸出一張黃符貼在長桌上。
顧汀汀幽怨地看着她。
“别怕,就是一張超度符,沒别的意思!”司遙安慰她。
顧汀汀深呼吸一口氣。
外面似乎又開始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聲滴在房檐上,專屬于泥土的腥氣從窗外透了進來。
雨越來越大,噼裡啪啦地砸在地面,與屋内衣衫解落在地的聲響融為一體。
天色徹底陰沉,心底往上湧起陣陣涼意。
随着宋娘子身上绯色雲霧紗裙被一點點解落,露出裡面光滑如玉肌膚。
“啊!”顧汀汀發出一聲驚呼。
司遙低頭看去,屍體左邊光滑如玉,右邊布滿白毛。
“無礙,你繼續!”司遙臉色有點難看。
顧汀汀強行讓自己鎮靜下來,對着宋娘子深深鞠了一個躬,道:“多有得罪,勿怪。”
接着便将鋒利的刀刃從她的脖子一直劃到了小腹處。
皮膚被劃開之後,朝着兩邊分開卷皮,裡面紅的黃十分紮眼。
司遙将臉别向一邊,耳邊不斷傳來皮肉被剖開的撕拉聲。
一層又一層,顧汀汀打起十二分精神 ,目光灼灼地盯着下刀的地方。
這麼美的屍體,生平難見,她可得仔細一些,待會兒也要好好縫合。
“咔哒。”一聲清脆的重物掉在桌子上。
司遙立刻回頭,就看見宋娘子的腹腔已經被完全打開,旁邊的桌上是一塊不規則的金疙瘩。
這便是宋娘子吞下的金子?
體積并不大,隻是形狀十分尖銳怪異。
“怪,怪。”
“實在是怪!”
顧汀汀将屍體縫合之後,拿了一塊白色的紗布擦拭着手指,她邊擦邊看着屍體,目光之中還滿是疑惑:“她的内髒,從食道開始,皆是被啃食的痕迹,而并非被金子劃破。”
“你的意思是,她的死因并非吞金,而是内髒受損之後大量出血?”山塵提取顧汀汀話中之意。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