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一個女人的癡妒心是很可怕的。”黎十娘笑意盈盈,意有所指,說罷,又盯着司遙腰間的鈴铛瞧。
司遙從她嘴裡套不出話,隻得放棄,不過這黎十娘倒也是個性情中人,司遙幹脆解下腰間的鈴铛丢給她:“記得還我!”
說罷就離開了。
黎十娘如獲至寶,雙手捧着鈴铛,輕聲道:“婉婉?婉婉?”
千機鈴散發出若有似無的光。
黎十娘将鈴铛緊緊握住放置心口:“以後娘親再也不會與你分開,再也不會有人欺負咱們娘倆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千機鈴别在自己腰上,憐愛地護着鈴身,轉眼便消失在了紅楓林。
回到院子,山塵的房門大開,他坐在桌邊,天命擺在桌上,正用一方雪白的絲帕正一絲不苟地擦着劍刃,頭也不擡:“你倒挺信他人的。”
司遙知道他意思,走到山塵對邊坐下,看着他手中的動作。
山塵的手很長,甲面幹淨,指節分明,手背上的青筋隐藏在皮下。
司遙别開臉:“千機鈴沾了我的血,欲溫養靈魂便不能離我太久。”
山塵擡眼,停下手中的動作,給她斟了杯茶,“嘗嘗?”
司遙端起茶杯,吹去水面上的茶葉,輕輕畷了一口茶水:“這是什麼茶葉,甜的?”
“龍頂!”山塵淡然道,又頓了頓,“若是喜歡可常來尋我!”
司遙細細畷着茶水,山塵則繼續低頭擦拭天命的劍刃,半晌,司遙突然道,“我想去尋關山。”
“不死心?”山塵頭都沒擡。
“我看是無法阻止他了。”司遙歎了一口氣,單手支撐着臉頰,“想交代他一些事情,不管事成與不成,至少不能讓宋娘子為害一方吧。”
天命被擦得寒光凜凜,山塵将手帕折好收起:“既如此,走罷。”
話說,從關府出了那檔子事 ,關川便不敢再回關府居住,因此一直居住在鄉下的莊子上。
兩人行走在田間狹窄的田埂上,四周種滿翠綠的莊稼,小小的青蛙在田埂處來回跳躍,空中略微濕熱的空氣,帶着遠處吹來的風都攜帶一陣濕黏。
司遙與山塵到莊子上時,正值午間,關川正坐在餐桌前,手裡抓着一隻雞腿大快朵頤,關夫人在一旁貼心服侍。
“老爺,您慢些用!”關夫人眉眼含着笑意。
關川嘟嘟囔囔:“我可得好好補補,夫人你瞧,我都瘦了。”
關夫人當真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關川,皺着眉對張嬷嬷道:“ 肚子瞧着小了些。”
張嬷嬷迎合道:“是小了些,老爺這段時間委實辛苦了些,多吃些補補是應當的。”
關夫人忙将關川碗碟子中的油焖筍夾走,重新夾了塊油光水滑的東坡肉放在碟中:“老爺嘗嘗,這做東坡肉的廚子乃是蘇杭人士,在蘇杭一帶頗有名氣呢!”
司遙兩人到了院外,小福子正蹲在牆根底下,手中握着根大棒骨啃得正香。
“關二爺在家嗎?”司遙彎下腰問道。
小福子啃得滿嘴流油,頭都每擡:“不在,關二爺不在。”
“怎麼?救命恩人都不記得了?”司遙調笑道。
小福子停下,這才擡眼,小臉瞬間漲紅,他手足無措地站起身來,結結巴巴:“司···司姑娘?”
将手中的骨頭朝着身後用力一丢,拉下袖子用力在嘴上一抹,手上的油漬在下擺擦幹淨。
“關二爺不在?”
“我這幾日都沒瞧見,要不我通報一聲,您問問老爺?”
司遙颔首:“有勞!”
關川一聽是司遙與山塵來了,直呼恩人,他丢下手中的雞腿,在關夫人的攙扶下起身,小跑着迎了出來:“恩人!恩人!”
幾日不見,關川越發圓潤。
“哎喲,多謝恩人救我性命!”說着便去抓司遙的手。
山塵伸出手臂攔住,關川讪讪:“哎喲,是我唐突了,快快快,裡面請。”繼而對着屋子道,“嬷嬷,快添兩副筷子。”
張嬷嬷應 了一聲。
“不必勞煩,此次我們前來,是想問問關二爺可在?”山塵制止。
關川撓撓臉,嘶了一聲:“你這一提醒,我倒想起來,已經好久沒瞧見他了。 ”
他怕兩人不信,擺擺手,将兩人引入屋子。
關夫人給兩人斟茶 ,含笑着看着司遙:“多謝恩人恩公救我夫君性命,如月感激不盡。”說着行了個極為得體的禮。
司遙連忙上前攙扶:“舉手之勞,不必多禮!”
忽地,司遙聞到一股香味,迷人且熟悉,若有似無,極為淺淡。
她笑着抓住關夫人的手,離對方更近,“瞧夫人眼下發青,可是睡不安穩?”
關夫人愣了片刻,激動道:“是是是,李神醫都請來瞧過了,吃了藥倒還好些,若是一日不吃,整夜不得安枕。”
司遙這下聞清楚了,這股熟悉的香味的确是從關夫人身上散發的,可司遙一下子竟想不起來。
“恩人?”見司遙發愣,關夫人小聲喚道。
司遙回過神,摸出一張符咒,折起來塞入紅紙當中遞給她:“置于枕下,便得安穩。”
關夫人激動地不知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