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無故的,張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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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病房内。
季燃還在氣頭上,兀自揪着枕頭一角洩憤,另一隻手不停,遊戲機裡傳來一陣陣角色死亡的哀叫。
他不理會,不停嘟囔着。
“尤旎!混蛋!狗女人!”
似是把遊戲裡挂掉的怪物當成了口中的人。
蓦地,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季燃一怔,忽然笑開。
呵。
反應過來了吧,還不是要乖乖過來給他賠禮道歉!
季燃清了清嗓子,揉了幾把臉,重新擺出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進來。”
皮鞋接觸地面的聲音響起時,季燃愣住了。
這是……
“小少爺,家主讓我來……”張生的話還沒說完。
“怎麼是你?!”
“不是我,小少爺以為是誰?”張生扶了扶眼鏡,溫和地看向季燃。
他僵住了,在張生平靜無波的聲線中徹底冷靜下來。
“原來是張秘書,我還以為周不群過來看我了呢。”季燃皮笑肉不笑,重新拿起腿邊的遊戲機,複活的音樂響起。
“怎麼,我爸又有什麼吩咐還要勞駕您?”他混不吝地翹起二郎腿,半躺在病床上打遊戲,懶懶散散的。
張生顯然是習慣他這個态度了,擡了擡眼鏡,面色不變,将季宥禮的話轉達,“十月八号的家宴,家主要求您按時到。”
打遊戲的手一頓,“知道您坐不來飛機,高鐵票給您買好了,會有專車接您去車站,也會安排人在京城等您。”
一路上全都安排好了,根本不留給季燃拒絕的空間。
“高鐵要七個小時,太久了,累,不去。”季燃繼續扣動按鍵,動作流暢連貫,似乎并沒有受到這番話的幹擾。
“來江城讀大學是小少爺自己的決定,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什麼的。”張生面帶微笑,微微躬身,“如果您願意聽家主的話,在京城發展的話……”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既然這樣,隻能辛苦小少爺趕高鐵了,畢竟還是要體面的。”張生扶了扶眼鏡,嘴角上揚的弧度仿佛精心刻畫過一般,不多不少,完美無缺。
季燃像個被紮破了的氣球,一肚子的火氣都被狠狠摁住,散在空氣中。
體面?
意思就是,如果他不主動去,綁也要把他綁回去。那時候,丢的就是他季燃的臉面了。
季燃狠狠地咬了咬牙,從牙縫裡憋出一句“不必了”。
他爸還這能做出把他綁回去的行徑,畢竟又不是沒幹過。
現在他大了,丢不起這個臉。
季燃用力咬了咬唇,直到唇間嘗到了淡淡的腥甜味,才後知後覺地感到疼。
好——好好好——疼!
他大口嘶了嘶,又不肯讓張生察覺,上唇抿着下唇藏住那點傷口。
更更更疼了!
張生禮貌地側過身子,佯裝自己什麼也沒看到。環顧一圈周遭的環境,想起自己這趟的真正目的,為季燃默哀,“小少爺,您這次易感期鬧得動靜實在有些大了。”
季燃龇牙咧嘴的模樣驟然暫停。他一直在回避這件事,結果還是瞞不過去了……
“自從分化成Alpha後,每次易感期您都自己強撐着,不讓任何Omega近身,這總歸不是辦法。易感期的威力隻會随着時間的增長而越來越強,就像這一次您差點死在易感期上。”張生扶了扶眼鏡,瞥見季燃佯裝鎮定的模樣時,在心裡歎了口氣。
“你也說了,是差點兒。”季燃舔了舔下唇。
“家主說,您也大了該有Omega了,大四空閑時間多,可以相看着。”
“我沒空,我參加了一個很重要的國賽,還有畢業論文,導師抓得很緊,沒時間談戀愛。”季燃迅速反駁。
張生微笑着點了點頭,“是的,所以畢業後就可以了。”
“……我……”
“這是家主的意思。”
季燃張了張嘴,複又閉上。算了,距離畢業還有好久呢,再說再說,先把這個瘟神送走。
“這次易感期發生了什麼,您還沒有和家主彙報……”這個話題結束,張生繼續開口。
季燃終于惱了。
“張生,你不過是我爸手底下的一個奴才,朝我興師問罪做什麼?本少爺做什麼事還要事事向你彙報嗎?!”季燃瞪着面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秘書,趾高氣昂一如往常,但張生敏銳地察覺到幾分惱羞成怒的味道。
他皺了皺眉,眸中罕見地流露出幾分深思的意味,嘴上卻道:“抱歉,少爺。是張生逾矩了。”
季燃悄悄松了口氣。
“聽說您這次住院,家主讓我帶上了家庭醫生,可以照顧少爺。”
季燃整個人一僵,不可思議地看向張生,“這家醫院的醫生技術很好,再說了我又不是什麼大病根本不……”
“少爺,家主都已經安排好了,您放心。”
季燃看着張生臉上的微笑,隻覺得遍體生寒,如墜冰窟。
放心?他放什麼心?
那些醫生,那些醫生他們……
刻印在腦海深處的記憶被翻了過來,季燃臉色蒼白,“他們,他們……”
“您放心,他們隻是換了個地方工作。”
季燃死死抓緊床單,手指繃直,露出淺青色的血管。
嘴唇上被要出來的傷口還沒有愈合,幾抹殷紅點綴其上,顯得尤為可憐。
“我知道了。”
關上門,張生松了松領帶,微不可察地呼了口氣。
把提到易感期時季燃的異樣告訴了季宥禮。
他可能剛好休息,消息回得很快。
【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