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甜兒是個聰明人,每次塗山璟來時,她都會拉着串子去做其他事,并不與他正面有交集。
老木是知道塗山璟具體身份的,甚至還知道他對小六暗藏的那些小心思。故而老木對塗山璟,每次隻周到招待,從不多說什麼。
塗山璟若是旁敲側擊問得多了,老木便會發揮裝醉裝睡技能。
終于到靈藥用盡時,玟小六的傷徹底養好,身子骨比從前還好了幾分。相柳經過多方确認,軒暫且不再冒頭,隻安靜賣他的酒。
于是,這日傍晚,毛球載着相柳和玟小六來到了清水鎮河邊。
遠遠便瞧見塗山璟等在河邊,雙眼無神也不知是站了多久。
相柳饒有興緻看了一眼玟小六,語氣中滿是打趣:“看來,看破你是女子的,可不止我一個。”
“相柳!你又胡說。”玟小六看了一眼塗山璟,拍了拍毛球示意他換個路線飛回回春堂。
看着玟小六安然落地,相柳乘着毛球轉身離開。
玟小六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相柳的身影消失在他目之所及之處,才輕笑一聲收回視線。
“小六,你終于回來了。”塗山璟的聲音,突然在玟小六耳邊響起。
玟小六側頭看了一眼,見塗山璟又是那副哀哀戚戚的模樣,有些無奈歎了口氣,隻道:“好久不見,我着急回家呢,告辭。”
話音剛落,玟小六沒給塗山璟再開口的機會,一路小跑回了回春堂,隻留下一個狂奔的背影。
塗山璟眼神幽深,看向相柳消失的方向,也不知是在想什麼。
因已确認軒的身份,玟小六接下去的日子裡,偶爾會到酒鋪買酒喝,和軒也更熟悉了些。
當年冬日,适合圍爐煮茶的日子裡,玟小六和軒竟詭異地成了酒友。二人時常坐在酒鋪的院子裡,對月飲酒。
期間,軒也委婉提過希望玟小六替自己解蠱。玟小六每每隻說自己需要求一道安全符,若有朝一日,軒離開清水鎮,他自然會為對方解蠱。可實際的原因,卻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并未學習過蠱術,那蠱蟲養了那麼久,本來是想下給相柳,用于毒倒他的。他對這蠱一知半解,更不用說解蠱的法子了。
他心底隐隐覺得,白芷說不定是懂蠱術的。可他卻又拉不下臉直接去請她幫忙,因而隻能每天自己苦苦思索。
次年春,某日夜裡玟小六和相柳又到葫蘆島賞月。
玟小六看着遠處的星光,突然躍入水中想去追那星光。相柳随後入水,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他身後。
本來也是極浪漫的一件事,不想玟小六卻突然有些脫力,隻覺身子不受控制的下墜。相柳飛身過去,攬住小六的腰。
許是月色醉人,又或是水中太過引人思緒紛飛,也分不清是誰主動,二人的唇輕輕貼在了一起。
這看似是為了渡氣的吻,竟持續了好一會兒,直到兩人都覺有些窒息,彼此的唇瓣才默默分開了。
玟小六也不去追什麼星光了,轉身遊向岸邊。相柳看着玟小六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很快又壓了下去。
兩人在岸邊,維持了好一會兒的沉默。最終還是玟小六先動了,他湊到相柳身邊,小聲詢問:“大人,你懂蠱嗎?”
“怎麼?想給軒解蠱了?”相柳沒回答,而是反問道。
玟小六嘿嘿一笑,低頭道:“不瞞大人,那阿婆沒教我蠱術。我也隻知道這蠱,會讓雙方痛感共通。其他我是一概不知,更别說如何給人解蠱了。”
“你都不知道那是什麼蠱,就敢給人下?”相柳輕歎一口氣,隻覺得玟小六比毛球還不省心。
玟小六讪笑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這蠱,其實我本打算下給你的……”
“那我還該謝謝軒了呗?”相柳實在沒忍住,淺淺翻了個白眼。
玟小六湊得更近了,小聲繼續問:“我是想着,你們蟲蟲獸獸都是一家,你說不定會懂的嘛。”
“這世間,除了九黎部落,誰敢說自己懂蠱?”相柳擡手戳了一下玟小六的腦袋,說話的聲音有些無奈。
玟小六垂頭,聲音有些悶:“你也不懂啊,那看來我隻能去問白芷了。”
“她是做蔔算生意的。我有個朋友應該懂些蠱術,我回頭問一下他,再回來告訴你。”相柳有些不願看玟小六失落,于是道。
玟小六猛然擡頭,眼睛亮了一下,隻道:“相柳大人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