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酒以後的阿賽洛臉色通紅,早已将所謂的忍耐抛到了腦後,她大腦被酒精弄地迷迷糊糊,眼睛水潤潮濕,她看着阿波羅,用一種嗔怪的語氣道,“你管我那麼多幹嘛?”
阿賽洛天生就有着反叛和野心,她知道阿波羅是個非常慷慨大方的人,她也從他身上獲得了不少的好處,阿賽洛在頭腦清醒的前提下,不介意用一些甜言蜜語,和低成本的小玩意去讨得阿波羅的好感。
——可是,現在阿賽洛完全醉了,神智昏昏沉沉,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她的眼中甚至出現了兩個重影的阿波羅。
阿賽洛就這樣指着阿波羅的鼻子,單方面把阿波羅罵了一頓,她叉着腰,訴說着自己的委屈,“你不能總是以命令的語氣和我說話,我覺得我該和你是平等的,我和你相比,差了些什麼呢?是謀略還是野心?還隻是沒有好的血脈?”
阿波羅沒有反駁,靜靜地看着阿賽洛發瘋,他心中也并沒有什麼其他的情緒,而是一種阿賽洛本該如此淡定。
他自然知道阿賽洛是個怎樣的人。
阿賽洛出生起就伴随着不幸,她是因為異樣就被輕易遺棄的存在,後來,她又因為國王惡意的念頭重新回到皇宮裡,承受着将來可能的犧牲。
在這樣詭谲的情境下成長起來的阿賽洛,又怎麼可能是一個簡單的存在呢?她就像是小雛菊,外表上幹幹淨淨,簡單無害,實際上卻擁有複雜的根系,能深深地紮入最深層的泥土中汲取水源。
阿波羅早就知道了。
隻是現在阿賽洛主動捅破了那層窗戶紙——阿波羅想地沒錯,她就是這樣的人。
可是真到了這種境地,阿波羅卻驚訝地發現,他心中什麼起伏都沒有,隻是希望她少喝些葡萄酒。
每次醉醺醺的可不是一件好事。
還有,他并不希望阿賽洛以這樣的面貌,出現在任何一個人身邊,哪怕是想到有這個可能性,阿波羅的心中就湧起陣陣酸澀,心髒疼痛地快要被撕裂。
“好好睡一覺,”阿波羅将放在桌子上,隻剩下一半的面包拿走了,上面還有一個可愛的牙印,“阿賽洛,一夜好眠。”
阿波羅将那瓶酒扔進了垃圾堆中,酒液鮮紅,順着瓶口流出來,阿波羅還嫌棄不過瘾,又踩了兩腳,将瓶子踢出一個裂口,弄出很大的聲響。
聲音引來了巡視的人,阿波羅隻好匆匆離開,他聽着巡視的人在一旁破口大罵,罵踢瓶子的人是神經病,深更半夜惹人恐慌。
阿波羅深吸一口氣,咽下滿腔的無奈。
和一個普通的人類糾纏不休,明知道她野心勃勃,滿心滿眼全是野心,對自己怕是也什麼什麼真正的信仰……不,她甚至不信仰任何一個神明,她信仰的隻有自己。
臨走前,阿波羅還留給了她一條珍珠項鍊,品質很好,和阿賽洛冠冕上作為頂珠的那顆珍珠相比,絲毫不遜色,圓潤,顆顆都有指甲蓋那麼大,閃爍着動人的珠光。
阿波羅不知道阿賽洛會喜歡怎樣的東西,這是他特意向海神波塞冬那裡要了一串最好的珍珠,聽說孕育珍珠的貝殼在深海中生長了數十年,海水的溫度賦予了珍珠最好的光澤。
總之,阿波羅親手将那串珍珠挂在了阿賽洛的脖頸上,他親手觸碰到了阿賽洛脖子上跳動的脈搏,還有一小塊,沾着汗水的黏膩皮膚。
阿波羅就這樣急匆匆地離開了。
阿賽洛醒來後大腦還處在眩暈中,她喝得有些醉,卻還是能獨立行走,阿賽洛對自己過于自信了,甚至沒有讓其他人跟來,她下意識地推開了教堂的大門,就像是每個深夜裡,她踩着塵土,頂着月光,推開教堂沉重的大門。
然後呢?她借着酒意,和阿波羅發了好大一通的瘋,她還指着阿波羅的鼻子,讓他以後少管閑事?
阿賽洛歎氣,覺得頭頂的天都快要塌陷下來,整個人還沉浸在宿醉的眩暈當中。
阿賽洛是個很小心謹慎,慣于隐忍的人,在清醒地狀态下,她可以用那半瓶酒,和半塊面包将阿波羅哄地開開心心,可是她喝醉了,她喪失理智,全憑本能去對待阿波羅。
阿賽洛努力回想着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越想越沮喪。
阿波羅對她而言是個極為趁手的工具,廉價且有用,阿賽洛也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隻需要幾句甜言蜜語,阿波羅就會因此心軟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