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賽洛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了烏鴉的脖子上。
它脖子上的羽毛格外的細軟,觸感很好,羽毛下是細膩的皮膚,阿賽洛知道該如何弄死一隻鳥,隻要掐住它的脖頸,讓它無法吸收到新鮮的空氣,它就會劇烈地掙紮,直到徹底窒息。
而現在,烏鴉還處在昏迷之中,還省去了僵持的步驟……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因為興奮,阿賽洛的胸膛微微起伏,興奮點燃了她的神經。
赫菲斯托斯也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就這樣看着阿賽洛的情緒逐漸陷入了失控當中,那隻烏鴉甚至沒有掙紮就死去了,地面上還有它黑色的羽毛,沾了點水汽和泥土。
阿賽洛深深地吸了口氣,她的大腦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赫菲斯托斯的話。
她實在是太沖動了。
她就應該冷靜一些,想想所謂的後果。
現在阿賽洛還是阿波羅的洋娃娃,所有人都知道,阿賽洛屬于他,她找不到第二個肯“接手”她的人,可是她卻給了阿波羅這樣沉重的打擊。
阿賽洛本該先找個下家的。
可是她就這樣堵死了一條出路。
阿賽洛一向是個理智的人,如何快速地計算得失,已經成了她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在最開始,阿賽洛也隻是想通過讓那隻烏鴉感覺疼痛,來出出自己的惡氣。
可是事情的發展為什麼就走到了這一步呢?
阿賽洛感覺到了沉重的迷茫,她說,“烏鴉死了嗎?”
赫菲斯托斯在烏鴉的翅膀上摸了一把,隻摸到了逐漸冰涼的皮肉,“死了。”
“那我該怎麼辦?”阿賽洛喃喃自語,“那我該怎麼辦呢?”
“阿賽洛,這可不像你會思考的問題,”赫菲斯托斯故作輕松的說道,“在你還是女王的時候,你可以頂着大太陽,穿梭在那些淑女們從來都不會去的礦場上,你吃得了黑面包,也對精緻的點心全然接納……阿賽洛,你什麼都可以做得到。”
阿賽洛似乎忘記了赫菲斯托斯的存在,也忘記了整個世界的存在,她喃喃自語道,“可是這次不同,我之前都是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我留在這裡也是如此……我要是走了,那我想做的事情不就做不成了嗎?”
巨大的恐慌充斥了阿賽洛的大腦,她開始慌不擇言地什麼都往外說,“我是為了……所以才來到這裡的。”
幸好在最緊要的關頭,阿賽洛的理智還是重新回來了,她緊緊地抿着雙唇,想到了自己剛才愚蠢的行徑,簡直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烏鴉的屍體已經漸漸的冰冷,羽毛也失去了原來的光澤,阿賽洛沉默地用雙手挖了一個土坑,埋葬了烏鴉的屍體,阿賽洛還用栀子花作為點綴,制作了一個屬于烏鴉的小小墓碑。
“赫菲斯托斯,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到了我如此狼狽的一幕,也非常感謝你剛才在阻攔。”阿賽洛的雙唇有些顫抖,“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下次見面再仔細聊一聊吧!”
“還有機會嗎?”赫菲斯托斯輕聲問道,“阿賽洛,我希望你能永遠自由,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帶你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以後,我又能去哪裡呢?赫菲斯托斯,我們都一樣,是再普通不過的人類,或許你也是借着其他神明的名義,以恩賜的方式,來到的奧林匹斯山上,在這裡,人類就是最底層,我們的壽命轉瞬即逝,我們的生死也注定了不會被關注,我們是以寵物的姿态來到的這裡。”阿賽洛極為艱難地從喉嚨裡吐出那幾個字,“寵物如果不去找主人,就注定會受到冷待和死亡,這就是我雖然非常讨厭阿波羅,卻還是不得不留在他身邊的原因。”
赫菲斯托斯的心髒處抽搐了一下。
阿賽洛看起來非常冷靜,可是她這樣一個驕傲的人,怕是也用了很長的時間,才勇于承認這個事實。
認清事實很容易,但是往往最難的是承認它,這需要打破一個人的自尊。
赫菲斯托斯深吸了一口氣,道,“阿賽洛,如果有需要的話,你大可以來找我,我本身就屬于這裡,和你的遇見,對我來講才算是一個意外……同時,也是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