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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誰來接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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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有時也挺煩的,他一個王孫公子,本不必争這樣長短。

如今兩兄弟被丢到鐘山書院的人堆裡,反而被迫降了份例。

關鍵是金陵一地商戶多,炫富誇耀之風與京城也差不了多少。

沒了榮國府的頭銜,有不少人就憑着吃穿用度,隐隐将他們兄弟看扁了去。

就說他賈赦,在京城之時,去四王八公府上,都要被客客氣氣稱一聲小爺,這才和弟弟來書院幾個月。

倒是把這十幾年沒受過的氣都受了。

金蟾也覺得家中太太未免也太嚴苛,不就是木炭,非要扣這一星半點。

金蟾到底不如賴大這類下人靈光,傻乎乎問賈赦:“爺,咱們要不要也送點?”

金桂猛地拍金蟾後背一下:“沒長腦子的,咱們家何必去巴結那些人,要是知道兩位爺的身份,也隻有捧着咱們的份。”

金蟾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可是榮國府,大爺要炭,怎麼會為了送禮。

如果真的要送,什麼珍奇玩意兒送不出。

不過,書院裡的也沒人配得上榮國府送禮!

看着自己帶來的兩個小厮,一個沒頭腦,一個不高興。

賈赦覺得有些丢臉,二弟帶的兩個小厮瞧着就比金蟾和金桂話少、穩重。

賈赦也不糾結今日燒的什麼炭,又問: “家裡還送了什麼?”

金蟾剛剛說錯了話,現下趕緊把東西拿出來示好。

“爺,咱們家四姑娘,近日在學畫,說是畫了些家常物件,讓帶來給兩位爺品評。”

原先在一旁烤着火的賈政聽見,也走過來。

那些是賈敏這幾日的畫稿,畫的花鳥蟲魚,雖然有點模樣,但一看就筆法稚嫩。

每幅畫下面還有小字。

‘今日在花園觀魚,畫錦鯉一條。’

‘桃樹一顆’

‘蓮花一朵’

生活瑣碎,看着就想得出畫畫先生領着她在家裡各處找景緻畫畫的樣子。

賈赦啧了一聲,笑道:“畫得有模有樣……想是她在家中待得乏了,自己找樂子。”

賈赦曆來是個心熱的,當下就提筆要給妹妹也畫一幅畫。

繪畫一事要得大成,必然要下苦工,賈赦和賈政當年家中有房師,也隻教習字讀書,他們這些公子哥兒,隻善于賞畫,真提起筆來,隻能畫幾筆梅蘭竹菊。

賈赦可不管這些,提筆就畫了幾間房舍和人物。

賈政看着那慘不忍睹的畫面,眉頭都擰到一塊了:“大哥,你這樣畫的不妥吧?”

賈赦不以為意:“還能如何?妹妹她們看得懂就成,你自己畫自己的。”

賈赦的畫馬上就被送回去。

畫面言簡意赅,就是他們住的地方,有三間屋,有樹,有山,賈赦和賈政也很好認出來。

因為賈赦把他們兄弟畫的比幾個小厮大,還畫了一個扇子模樣的東西。

史苗真是高估了這便宜兒子的畫藝,像是在看幼兒園小朋友的作品。

史苗嘴角抽搐: “真可怕,原來從古至今都有人畫火柴人。”

賈赦的畫藝,看得正在學畫的賈姝、賈媃、賈娴和賈敏齊齊皺眉。

賈敏問:“什麼是火柴人?”

忘了……這個年代還沒有火柴。

史苗又換了一種解釋方法: “就是你哥哥畫的這種,你看像不像木柴?”

幹巴巴的,确實挺像!

幾個女兒齊齊點頭: “是。”

介于要和妹妹互相以畫傳信,上回的畫還被妹妹們嘲笑是火柴人,賈赦痛定思痛,精進畫藝。

“賈赤!”

明經科的老先生忍無可忍,直接點了名!

先生們對各個學生心裡有數。

有些來鐘山書院鍍金的學生,隻要不過分,先生們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于有心讀書的人,他們便認真指教,畢竟書院要靠中舉的學子撐一撐門面。

賈家這兩兄弟原是京城人士,看不上金陵城的先生也正常。

賈正讀書态度還算端正,這個賈赤看着不犯大事,内裡最吊兒郎當。

那些想着鍍金圖先生們幾句好點評的學子,就算不精于奉承之道,也是和顔悅色,恭恭敬敬。

這個賈赤,雖不将看不上眼明晃晃寫在臉上,但他那漫不經心的鄙夷神态,才最叫人火大。

如今竟連裝也不裝,從坐下就自顧自的畫畫,已經畫了好幾天。

倘若他能畫出點子醜寅卯來也就罷了。

亂七八糟,不知是什麼鬼畫符。

他講的課,就如此聽不進去?!

先生在那頭吹胡子瞪眼: “作畫一項隻能算奇巧,正到了場上,若在卷面作畫會被判為作弊!把心思放到書本上來。”

賈赦也不站起來,默默将自己的畫蓋住。

“學生謹聽教誨。”

……

散了學,賈赦在旁邊等着抄老二的作業,拿起來今日先生大力舉薦的範文。

賈赦發現了什麼,用手肘推推旁邊的人,對二弟賈政道:

“這不是原先在京城教你的那個先生的文章嗎?想不到他在江南行情也不錯。”

難得,賈赦也會在意這種事。

賈政放下筆,忽然有些心虛:“哥哥記得他的文章?”

剛剛粗粗讀過一回,分明是教過自己的先生,賈政沒認出來,反而是大哥認出來了。

賈政在腦中努力回想,在京城的時候,他有沒有讀過這篇文章。

賈赦指了指問卷邊的落款,上面寫着某年進士,‘付東’二字。

付東,正是原先辭館投奔義忠王府那一位。

“喏,這不是寫着?”

原來如此……

雕版印刷的文章,最末的頁腳,有一個很小的落款。

賈赦邊看還邊點頭:“确實不錯,怪不得兩次都榜上有名,父親沒看錯人。”

賈代善親自找的先生,怎麼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賈赦知道弟弟的心結,轉過來還安慰老二:“二弟你也莫要與他見氣。”

說到底,他們兄弟出來呆了幾個月,似乎也明白了,無根無基的讀書人為何要汲汲營營。

況且人付東當先生時也是盡心盡力,比鐘山書院這幾個略好。

陳深從小門過來,賈赦和賈政默契的禁聲,不再談論此事。

不想陳深湊到賈赦和賈政跟前,專門指了指落款上付東的名字。

陳深:“聽說這位進士是你們京城人士?”

賈赦點頭,見陳深才提及付東的名字就一副崇敬神情,不由得賣弄起來。

賈赦道:“若不是他老子娘忽然急病咽氣,興許早三年他就進士及第了,年歲也輕,現投在義忠王府門下,将來興許有幾分前途。”

陳深顯然想不到,自己随口一問,賈赤竟然說了這麼多。

平日裡問起京城事,賈赤隻說些何處好吃、何處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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