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言脊梁骨發麻,嘴裡罵了一句:“老不死的。”
她除了心變冷了,嘴也變狠了,這裡面一半的功勞得歸功于她出口成髒的父母,另一半得歸功于李曉言自己的天賦異禀。
轉了兩圈,李曉言看見大門口陸陸續續進來一些人影,便慢慢踱步到教室,班主任和另一個同學在裡面,同學叫李偉,這次考試得了全班第一、全校第三,班主任看着他,兩眼笑成了一條細線。
“好好努力,下次争取拿個全校第一。”
李偉牛高馬大,身材魁梧,變聲也比别人明顯,粗啞着嗓子說道:“好,我一定努力。”
李曉言被當做了空氣,默默去後面的幾堆不同科目的作業冊中各拿出一本,抱在手裡,然後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從後門走出去了。
剛出後門,她就聽到裡面傳來的尖嗓子陰陽怪氣聲:“可别像某人一樣,家裡條件不好還一天天胡搞,一點也不為家裡考慮,爹媽都穿得像撿垃圾似的,還不把學習當回事,日後,可是要後悔的。”
李偉瞬間就不吭聲了,他知道這話是說給誰聽的,有些尴尬,還有害怕,他是好學生,不想惹流氓,李曉言雖然是個女生,但在初一已經隐隐約約有了流氓氣息,雖然沒見她打過誰,但眉眼中流露出來的肅殺氣已經很明顯的告訴了所有人:别惹我。
李曉言果然停住了腳步,她轉身扒在窗戶上,目光像針一樣釘在那個中年女人的臉上,有那麼一刻,她想把手上的一堆書從窗口扔進去,最好把那個女人的腦袋砸開花,但她還是克制住了。
她提起嘴角,咧着嘴露出一個輕蔑又猖狷的笑容,然後做了一個脫帽緻敬的動作,便繃着臉轉身走了,越走越快,直到可以飛奔成風。
這個學校在當地算是貴族學校,因為那個貴的吓人的建校費,當初李曉言的媽也是讓她來試試看,如果考不到前幾名,就去便宜的公立學校讀,結果李曉言考了個第二,也讓魚鼈溜進了蛟龍住的水潭子。
李曉言的衣服,多半來自于親戚孩子的舊衣服,不太合身,看起來也舊,有些還有細長的補丁,如果不是靠她那張明豔過人的臉撐着,估計會被嘲成一灘爛泥。
因為那張臉,那些女生就算嘲李曉言,心裡也沒底氣。
貴族學校的學生沒有那麼大的生活壓力,盡整些無聊沒用的,過什麼西方的情人節,李曉言在情人節那天收到了一整個抽屜的小禮物,有花,有巧克力,還有情書,抽屜裡放不下,便堆到她的書桌上,讓周圍的女生眼紅不已。
雖然那些禮物都被李曉言裝進了箱,放到了學校的失物招領處,但還是擋不住大家對那張臉的熱情。
情人節過後,便開了一場家長會,李曉言爸媽都是粗糙又大條的人,哪裡想過去别處借一件好衣服穿上,給孩子長長臉。他們就穿着他們那身又皺又灰的衣服去了,在光鮮亮麗的衆人堆裡,顯得可憐又特别。
班主任看着這二位的衣着,原本想痛批李曉言招蜂引蝶的話都哽在嗓子裡倒不出來了,立馬改成了委婉勸導,讓這二位回去從旁敲打,幫李曉言收心。
回家後,她爸看着李曉言忽然笑了:“你這個娃娃,有你爸當年的風采。”
李曉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有些懵。
她媽白了她爸一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李曉言我告訴你,你要敢談戀愛,老娘打不死你。”
李曉言:“……”
她媽嘴上說得狠,心裡其實也樂,當年找對象的時候,有好幾個人看上了她的勤勞和樂觀,上門提親。其中有家裡條件好的二世祖,也有手藝好的工人,隻有李曉言的爸啥也不會,家裡也窮,但他有一樣是别人都比不了的——長得太帥。
在那個普遍長得歪瓜裂棗或者平淡無奇的村上,李曉言爸帥的有些璀璨奪目,高鼻梁,深眼窩,薄嘴唇,小臉盤,整個看上去就像一個立體感十足的雕塑,一打籃球更是神采飛揚,把李曉言媽弄得五迷三道。
于是在财富和美貌之間,李曉言媽毅然決然選擇了美貌,雖然苦了自己一輩子,但也為提高人類平均顔值水平做了一點貢獻。
李曉言完全繼承了她爸立體的五官,但不像她爸那般棱角分明,她同時也繼承了一些她媽的清秀,最後調和出了一種既俊又秀還豔麗的美感,如果不是那從骨縫裡就透出來的反社會流氓氣息,她應該和戲文裡的唱的絕代佳人差不多。
而此時李曉言飛奔回家,腦子裡就隻有一個念頭。
她要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