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出現,怨魂們眼中的仇恨暴漲,幾乎化為實質。
卻似乎礙于那把大砍刀的威力,始終不敢上前。
胖男人繼續大叫,就是表現得笨手笨腳,哪怕手中有武器,也砍不到幾隻怨魂。
玩家們連忙一擁而上,将他解救出包圍圈。
自然而然的,數道目光不受控制地凝聚在那把大砍刀上。
那是一把平常樣式的斬骨刀,但做得極其寬大,幾乎能和柴刀比拟。刀身厚重,刀鋒銳利,表面殘留着暗紅色的斑痕,好像洗不淨的血迹。
一看就不是一般的道具。
見玩家們都被砍刀吸引,胖男人眼中劃過一抹得逞的暗色。
他沒有得意多久,枯井那邊突然傳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整個地面都仿佛随之顫抖。
再一看,别說枯井,連帶着枯井旁邊的那座小廠房都一塊被掀翻了!
巨獸昂首懸于高空,周圍被影影綽綽的漆黑怨魂環伺,看不清具體身形,包括被它藏在懷裡的謝叙白。
在它猛烈的撞擊下,各種鐵皮、内部機械部件如同天女散花般落下,噼裡啪啦砸了滿地。
“我艹他……!”
胖男人心急上火,差點忘記自己還在和玩家演戲,好懸才憋住。
他捂着胸口不斷吸氣,艱難地忍。
可還不等他緩過來,巨獸目光一凜,直愣愣地沖向僅剩的另外兩座廠房。
嘭!
同樣的震耳欲聾,同樣的天女散花。廠房強拆,變成廢墟。
胖男人白眼一翻,差點厥過去,痛苦地哆嗦出聲:“畜生啊——”
“糟了,許清然還在那邊!”眼見巨獸調轉矛頭,沖向住宿區,嚴嶽将胖男人交給其他隊友,迅速趕過去救援。
他淩空揮出一道亮白的劍氣,巨獸被擊中,似乎不堪忍受地後撤,露出底下半殘的樓房。
透過天花闆被抓開的大窟窿,能隐約看到房間裡幸存的兩個人。青年将女生護在懷中,後背全是土礫石灰。
許清然一睜眼,看到的就是謝叙白咬牙忍痛的模樣。
落石淅淅瀝瀝地從青年身上滾落,他的臉色慘白,撐起的雙臂輕顫,見她醒來,咧嘴扯出一個慶幸的笑:“還好你沒事。”
許清然心髒狠狠一咯噔,見上方有塊吊着半截鋼筋的石頭,連忙拉着謝叙白一同撤開。
“剛才出了什麼事?那頭怨魂在襲擊我們?我怎麼睡着了?”她滿腦子霧水,但看着四周的殘垣斷壁,沒多久就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大罵青年一句,“你都還有傷為什麼要幫我擋,你傻不傻啊?!”
那話裡心痛居多,許清然拽住謝叙白:“快,我們快離開這。”
等到兩人順着樓梯撤離,嚴嶽也已經将巨獸暫時擊退。
怨魂同時散去,一群人到相較安全的空地會合。
其餘玩家雖然不把許清然放在心上,但見隊友完好無損,也不由得神色稍緩。
要說唯一痛不欲生,大概就是自家屠宰場被摧毀一大半的老闆。
他撿起落在地上的碎鐵皮,望着一片狼藉的廢墟,氣得渾身發抖。
嚴嶽帶着幾名玩家前去安慰他,順便繼續套話,卻被一把抓住。
他愕然低頭,對上胖男人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後者字字含恨:“隻要詭王一日存在,這些怨魂就一日不會消停。你們已經被怨魂盯上,如果不盡快采取行動,大家都得死!”
嚴嶽說不出反駁的話。
按照副本的尿性,怨魂絕不會隻出現這兩次,沒準還有三四五六七八次。
這一次他們是擋住了,可也逐漸感到吃力。
萬一到了明天,怨魂實力再度翻倍,他們又該怎麼辦?
“普通的怨魂聚集都這麼可怕,詭王想必更甚。”嚴嶽意有所指地看向胖男人持有的大砍刀,“我們需要一把更加趁手的武器。”
胖男人聞言,緩緩露出一個詭谲的微笑:“我知道。”
十分鐘後,嚴嶽等人返回聚集地,發現許清然正在給謝叙白上藥。
青年外套反穿,撩起襯衫下擺,露出後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抿着唇,目光閃爍。
一個男的,這麼扭捏嬌氣。
嚴嶽搖了搖頭,直到下一秒看見那青紫交錯、慘不忍睹的傷勢,表情微微一愣。
許清然沒有給人上藥的經驗,下手時輕時重,可青年都忍了下來,沒有吭一聲。
“……”嚴嶽自然不知道謝叙白還被巨獸摔了一下,看向隊友,“怎麼傷得這麼嚴重?”
隊友努努嘴:“怪物壓垮房頂,他當時沖上去護着許清然,石頭全砸他身上了。”
說完,再一看抿緊唇瓣的謝叙白,這些玩家的看法也在不知不覺發生改變:“倒也是條硬漢,要不是NPC,我一定拉他進我們的公會。”
嚴嶽不置可否。
他走過去,見謝叙白雖然沒呼痛,但身體顫得厲害,無奈地按住許清然:“好了,你别折磨别人了,讓我來吧。”
藥膏塗在皮膚上,力道出乎意料的輕柔。
“啊。”忍痛的青年似乎才反應過來身後換了人,轉頭看見嚴嶽不苟言笑的臉,有些拘謹地喊,“嚴……”仿佛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卡殼。
“你比我小,叫我嚴哥就行。”嚴嶽随口道,“你叫謝叙白,對吧?是個好名字。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嗯……什麼事?”
“你投喂的那條流浪狗在什麼地方?”
謝叙白的眼睫猛然一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