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會為不認識的女生擋下緻命攻擊,會為詭怪隻身犯險步入屠宰場,以為所有人都會站在正義一方的大好人。
嚴嶽眼中掠過一抹複雜之色,閉了閉眼,再開口時亦換上無奈的笑臉:“它們是無辜的,但讓它們繼續飽含仇恨地活在這世上,對它們來說真的是好事嗎?難道你一點都感受不到它們的痛苦?”
青年一頓,抿緊唇瓣,似乎被問得啞口無言。
“我們并不是要傷害它們,而是找機會讓它們解脫。如果不這樣做,假以時日它們會失去理智,變成真正的惡詭,謀害更多人的性命,那些被傷害的人又何其無辜?包庇怪物同樣是在害人!”
在他接二連三的勸說下,謝叙白原本堅定的目光逐漸動搖。
“……好。”他仿佛被說服了,嗓音沙啞得像是磨砂紙,“再給我點時間,我會送它最後一程。在此之前,我還想再為它做一頓飯。”
嚴嶽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贊賞:“可以,你回去之後好好冷靜一下,一會兒我讓人護送你回家。”
縱觀嚴嶽的話術,先是敲山震虎,後又以退為進,軟硬兼施的手段運用自如。
但他唯獨疏忽了一點,那就是自以為能拿捏住謝叙白。
三個小時後。
名義護送、實則監視謝叙白的玩家慌張聯絡嚴嶽,說人在超市買食材的時候逛丢了。
“我找遍超市都沒看到他的蹤迹,放在他身上的追蹤器顯示離線,他家裡也沒人。”
嚴嶽臉色一沉:“追蹤道具也用不了?”
“用不了!詭王的力量庇護着他,任何攻擊、控制、尋蹤類道具都無法選定他為對象。”
嚴嶽揉捏青筋暴跳的太陽穴,萬分懊悔自己因為謝叙白是個普通人而小瞧了他。
有人寬慰道:“沒事,我們的人正在監視小巷口,既然詭王在那,那他早晚都會回去。”
嚴嶽道:“他可以選擇晚上十天半個月再回去,我們卻等不起。”
喜歡和嚴嶽唱反調的闆寸男逮着機會狂開嘲諷:“咱們的嚴會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能被一個NPC耍的團團轉。”
嚴嶽臉色難看,沒有反駁:“這次是我的思慮不周,對不住各位。”
見他直截了當地承認失誤,闆寸男反而有些别扭,不以為意地摸了摸鼻子:“我們不是拿到老闆的刀了嗎,那武器對該副本詭怪有震懾效果,用它抗住怨魂不就行了?”
嚴嶽搖了搖頭:“不,絕對不行。”
面向玩家們不明所以的眼神,他一字一頓地解釋:“别忘了這是詭王主場的副本,如果我們這七天隻需要躲避怨魂,那要詭王有什麼用?”
一名玩家反應過來,膽戰心驚地問:“你是說詭王最後一定會出手?可它看起來……”
“看起來殺心不重,對吧?這才是問題所在!”嚴嶽看得通透,眼神極其嚴肅,“詭王不想殺人,但副本系統絕不會允許這種‘不合常理’的事情發生,很大可能會強加幹預,到時候才是真的十死無生!”
玩家嘩然,面面相觑。
轟——!
仿佛應召着嚴嶽的話,窗外平地響起一聲驚雷,烏雲密布,飓風呼嘯。
在場所有人臉色驟變,隻因腦子裡突然響起的系統提示音。
【叮,因長時間未進食血肉,A級詭王“平安”饑餓值提升,煩躁值提升,已逼近阈值。二十四小時後,詭王将正式進入狂暴狀态。】
【狂暴狀态:嗜血暴怒,失去理智,無差别殺戮,直至千裡内無一活物。
(一群可憐弱小的蟲子們,在暴怒失控的詭王面前你們能有什麼抵抗之力呢?别猶豫了快跑吧,這是最真誠的忠告。)
(噢噢噢,真不好意思,忘記你們的活動範圍隻在百裡内,既然這樣,那就……一路走好?)】
同一時間,謝叙白一手拿着森白的頭骨,一手持着馭詭古書,靜靜看向面前蔫頭耷腦的巨獸怨魂。
狗子平安的地盤,那些玩家雖然隻敢遠觀不敢靠近,但一定會守在巷子口觀察。
他沒回去,卻相距不遠。
玩家大概怎麼都沒想到,謝叙白竟然直接在巷子旁邊的小區裡租了間民宿,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雖俗,但一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