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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渾身被一塊不透光的黑布包着,昏迷不醒。
沐寒細瞧着這個人,卻越看越覺得怪異。
是個活人。
應該還是一個築基修士。
但看上去莫名有些奇怪。
感覺缺點兒什麼東西。
她看得仔細,但就是找不出不妥來。
看着看着,沐寒腦中零零碎碎的記憶被喚醒了,并被一道乍現的靈光串在了一起。
她有些心驚。
“是他!我見過的。”
沐寒上次來東宋的時候,在離開的前一天,她閑逛後回城,進城時曾被一個看面孔很稚嫩的少年築基修士斷斷續續地盯着看了好幾回。
她當時猜那少年是造化谷門人,加上她走遠後少年也沒再盯着她看,便沒大放在心上。
不過是一個照面的陌生人,而現在這人又因為不明原因眼睛緊閉,身上缺少了些鮮活勁兒,她便沒能立刻認出來。
但她的心驚卻不是因為這個微不足道的巧合。
她細細在那少年臉上尋找熟悉的影子,但并沒有找到想要的。
“我想起來暮洋是誰了。”沐寒并沒有從那少年臉上找出能讓她想起暮江的部分。
她放棄了,但還是下意識自語出聲。
暮江的弟弟。
她其實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但是卻幾乎沒在與青禾鎮無關的場合裡聽到過。
所以元白鶴說的時候,她一時沒意識到,這個暮洋,很可能就是暮江的弟弟。
那天逛街的時候,暮江說過,她弟弟也來了。
暮洋是冰靈根。
她還說過她會選擇進入造化谷,是因為她弟弟被造化谷的前輩修士看中了。
而元白鶴說的,屬于暮洋的拙金绫,上面有冰雪氣息。
這就是同一個人。
二十歲不到就築基成功的修士,在劍派現在的數千名築基長老中,也不過二三十個。
造化谷也多半是類似的比例。
而眼下還是十幾、二十來歲,保留着一張孩子臉的築基長老,那就更少了。
如果這人真是造化谷的,那幾乎可以确定,他就是暮江家的那個弟弟。
沐寒皺起了眉。
不管他是誰,他此時以這種方式出現在這裡,身上的生機和靈力還都很微弱,這個境遇,看起來确實很像是被扣留的造化谷修士。
那麼造化谷的其他人……
而那間宮殿裡,又有可能有多少東宋一方的人?
除了替陣法師送東西給文若蘋外,那男修士的任務似乎就是來帶走這少年修士。
他再從宮室裡出來,行動便急了許多。
沐寒見他祭出法器,直沖上高空,眨眼間便離地數百丈有餘。
她不再遲疑,配上一塊單人戰鬥陣盤,吃下息風丹 ,又往自己身上加了四道風系符咒,最後還加了一張元白鶴給的隐身符:“我要出去追上他。”
伯賞這會兒不在她旁邊,但沐寒能看見他在緻知殿不知在翻着什麼。
她說過話後,伯賞點點頭,再沒别的反應,沐寒便知道隻要她夠小心,這會兒出去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她把沉檀碧甘香取出來一塊,粗粗看了一眼,确定藥沒問題,便出了神秀塔。
這時,那築基修士已快要飛出她能看到的範圍了。
當下運起神行功法,又補了壓抑聲息的法訣,也是直飛上雲端,緊追着那修士而去。
她禦劍急追,難免掀起強勁的風音與明顯異常的氣流動向,好在這些異常的響動都被符咒與法訣強行消弭,并不曾引來東宋修士的在意。
她說不好那宮殿裡是否還有造化谷的人了。
或許錯過這一回,後面她就再找不見造化谷那群築基修士了。
所以短暫的猶豫後,沐寒最終下定決心,先去截那修士。
那修士行色匆匆,雖沒有使出逃命的力氣,但那速度也接近一般築基修士平常時候的極限了。
沐寒在陣法符咒與法訣共同的作用下,勉勉強強能比對方快出一線;她這樣追出了三百裡有餘,終于追進了對方身周一二裡的範圍内。
這一路追襲的靈力消耗是巨大的,沐寒匆匆吃了一粒恢複靈力的丹藥,繼續向那修士靠近。
她與自己的目标已經很近了。
哪怕有多種手段壓制她全力疾飛時造成的氣流與風聲變化,近到現在這種程度,那修士也随時有可能發現她了。
沐寒一邊繼續追近一邊竭力調整狀态。
她可沒打算跟築基後期的修士硬碰硬。
更何況,這還很有可能是個手段奇詭防不勝防的邪修。
五十丈了。
此時兩人已經來到東宋南部的山區。
一處連綿數百裡的山區。
這裡人迹罕至,修士的話……也沒看出有修士在此長居的痕迹。
四十二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