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人和說水銀“很少”的靳文新想的是一樣的:東宋那些工事占地巨大,這些水銀連挖的渠的底都鋪不滿,怎麼可能夠數呢?
“水銀劇毒,所以也有磨滅活人生氣的效果……”沐寒取了人頭大的一團水銀出來,拿靈力托着,又取了些其他的材料,準備制作低階陣盤:
“生氣磨滅了。牽連自然也磨滅了。當然我沒打算讓凡人碰這個……這東西,”她剛聽完這些人對于“他們為何覺得水銀很少”的解釋:“水銀可不隻是對人有毒啊。
“對土地也是一樣地毒性巨大。量過了,稍有不慎就會毀掉一方水土,順道還要搭上住在附近的所有凡人的性命。
“真出了這樣的岔子,我的罪過和那打算邪煉東宋的人怕是不分上下。所以我不可能拿水銀去填充或者覆蓋那些工事的。”
其他人倒也不是想不到。
隻是他們同時知道,水銀侵害過的土地,可以通過高階的陣法和種植法術快速恢複,事後及時跟仙門仙城報備就可以。
當然,最後的結果,很大可能是造化谷這個東宋上宗買單。
第一個陣盤花費了沐寒半個多時辰的時間。
旁人知道同樣的陣盤沐寒要制作十四個,有些擔憂時間不夠,但從後面第二個起沐寒制作的速度便陡然加快,後面十三個加在一起也不過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這些陣盤都是一樣的。你們一會兒,分頭行動吧,一處徭役地點一個陣盤,保證徭役地點沒超出陣盤放置地點的十裡範圍的就可以,不必非放在工事内部。”
眼看天要亮了,大白天,還是少做些惹人矚目的事情。
“這樣就可以‘磨滅’人和陣法的聯系了?”
“對,最好是你們每到一處放置好陣盤以後,别急着去下一處,先躲遠一點守着,等陣盤運轉半個時辰以上,還沒被人發現或者毀掉,你們再離開。
“這陣盤,消除工事中的民衆氣息所需要的時間,就是半個時辰。”
“那今天白天就是幹這個活了。”元白鶴聽完後道。
“嗯。不用太着急,大家注意隐蔽好。你們的時間是夠用的。如果哪塊陣盤出了意外,被人繳走了,那可以去把别的,運行時間已滿半個時辰的地方的陣盤挖出來,換個地方繼續用。”
“你的意思是,沒别的事情需要我們做了?”
“在對邊境禁制動手前,應該是不會有了。”沐寒很少一次說這麼多話,但最近這幾天,這樣的情況發生了好幾次,她畫陣盤沒累,說話卻說得有些累了。
她帶着一些疲憊歎了口氣,随後又打起精神:“我現在去北方國境,去研究那裡的陣紋。入夜前——甚至明天天亮前,可能都不會回來了。
“聯系不到我的話,你們别擔心,也千萬别去北方國境邊上找我,隻要我沒出事,明天日上三竿前肯定回來。”
沒回來那就是出事了。
傳訊工具失效,眼下卻又是這樣的緊張局。
他們作為分頭行動、打算破壞東宋全盤計劃的人,是需要頻繁聯系的,現在卻隻能提前彙合約定時間。
“嗯,北部邊境肯定有東宋當前最嚴密的防守布置,你可要小心。”
“我會的。你那張傳送符我現在還沒用呢。真出了意外,我有退路。
“等明天我回來的時候——”
沐寒垂下眼,看看地面,又擡頭看看天:“咱們是穿過禁制出去,還是破壞邊境陣法再出去,就有定論了。”
對他們會不會連穿越禁制的方法都找不到的事,沐寒并沒有提及。
她自己卻是知道,此行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她帶着破壞邊境陣法的方法回來。
如果她找不到,那還有伯賞。
現在不是堅持“獨自曆練”的時候。
“明白。”靳文新看看栾止一:“我和元道友一道,拿七個陣盤,你們仨留個人在家吧。”
造化谷的修士就在不遠的地方靜養調整狀态,這臨時落腳的小山谷裡,确實需要留個“好”人。
“造化谷的道友,現在具體情況都是如何?”沐寒臨走想起元白鶴的這些同門:“宮殿裡那陣法是倒換氣息的,吸取氣息那搜刮經脈的過程,就好比用刀刮人骨頭,長時間運作的話會撕裂經絡,十分傷身。”
“有一個嚴重些,一聚靈氣就渾身上下哪哪都疼——”
“這就是全套經脈被刮傷了。”
“可不是。不過現在已經服了藥,明天應該能試探着存些靈氣在身體裡。
“其他人都沒有大礙。就是虛弱一些。加上我這有藥有法器,他們明天行動是沒有問題的。”
“對了,提到法器,”沐寒一揮袖,往地上撇下十幾件法器:“這十六件法器都是楚嘉儲物袋裡的,楚嘉是築基後期,這些法器四五六階都有,我估摸着肯定有他們的。”沐寒指指造化谷修士所在的方位:“你一會兒讓他們認一下看看吧。”
“你這……楚嘉是你一個人殺的,繳獲的東西你自己拿着就成,沒必要再給出來。”
“我這不是怕我明後天拿一個出來用,結果趕巧被認出來東西是你們的人的,平白添一場尴尬嗎?”沐寒倒不是有意大方,她是覺得這場面真的是想想都渾身難受:
“而且明後兩天,要是有意外……他們用自己的東西,總比用你借的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