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隻是覺得這形容不适合我。”他拿出兩份婚前協議改了下,擺在桌上,“契約為期一年,你看下這份協議。”
沒想到連這個都準備了,柳桃枝花了二十幾分鐘仔細翻閱了下,财産分割與時間寫得非常明确,絲毫沒有占她便宜。
她誠心稱贊:“你真的是個熱心的好人,還貼心。”
“熱心的……好人,還貼心?”
“對!”
“嗯。”謝西池淡定如初,一副習慣被人誇的樣子,指着協議最後頁讓她簽名。
柳桃枝将協議再次看了一遍,簽上大名,“好了。”
謝西池很有耐心地等,并提議道:“不用再看一遍?”
“不用了,我信你。畢竟和我八字相宜的人在這世上可能就你一位。”
“那如果沒什麼問題,明天我們去把證領了?”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好像我們去門口水果店提個西瓜一樣随意。
随意到柳桃枝都受到影響,不假思索地應下。
“那明早十點民政局見?”
“八點行不,我還要去上班。”
“行。”
——
第二天并非什麼良辰吉日,領證的新人不多,他們來得早,過程很順利,絲滑得柳桃枝都有點恍惚。
她小小地掙紮過,在民政局門口。
“熱心市民,你是不是熱心過頭了?這事對你好像沒什麼好處。”
“也沒什麼壞處。”謝西池推門的動作停下,“後悔了?那我撤回這次熱心。”
“别,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答應。還有我好像都不清楚你的情況。”
她的語氣遲疑又心動,謝西池稍作思考,給自己安上了人設,“我麼,就一追夢失敗的無業遊民。追夢失敗麼,就需要回老家結婚,我不想被安排婚姻。”
破寫文的有個改不掉的毛病,藝術誕生于生活,沒事就愛瞎想。
柳桃枝優秀的腦内小劇場已經演完了一部催人淚下的貧窮少年追夢劇,想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兄弟,都過去了。
奈何身高差距,沒夠着。
她收回舉在半空略顯尴尬的爪子,“和我一起住你就能省下房租錢,繼續在這裡追夢了對吧?那我們也算各取所需。”
“……對,”
“領證之後,我們結婚的事不會告訴任何人,是吧。”
“嗯。”
那會熱心市民給她的感覺就是,上蒼派來解救她于苦難中的救世主。
然而事情很快不對勁起來。
出了民政局之後,那位熱心市民對着結婚證拍了張照片,又在鍵盤上敲了長達五分鐘的字。
柳桃枝警惕:“你沒有把照片發給别人看吧。”
“沒有。”謝西池應完,慢悠悠按下發送鍵,将結婚照和證件發送給洛女士。
他看着對方已讀,嘴角淺淺勾着,心情很好。
大清早運動館也沒什麼事,謝西池走至自己的超跑邊,剛想問新鮮出爐的“夫人”要不要送她去上班 ,就聽到後方傳來一聲,“這麼堵的路上開這種車根本就是制造噪音。”
?
他扭頭一瞥:“朋友,你有點仇富啊。”
柳桃枝擡眸:“要是你的血汗勞動還有加班時間都被庫庫打成法拉利碎片,相信我,你也會仇富的。”
“這輛不是法拉利。”
“我這種貧民肯定不認識這是什麼車,難道你知道?”
聽着她強烈的反問句,謝西池想起他剛立的人設,被迫回老家的人在她認知裡大概是窮鬼那一挂的。
他面色如常地收回車鑰匙,“不知道。”
“對了,我們馬上就要一起住了。”柳桃枝快走幾步,站定在他面前,“我上班挺忙的,你能不能負責打掃這一類的家務呢。”
打掃……和什麼?
家務?
謝西池笑出氣音,尾音輕慢地往上揚,“我看你是古希臘掌管做夢的神,我就負責住宿。”
“……???”
柳桃枝又覺得自己幻聽了,這人幾分鐘前前還彬彬有禮,這個拽得二五八萬的口氣,夢回“那就祝福你今天能活着回來。”
她的救世主好像長出了惡魔角。
“協議也簽了,就算你生出了什麼後悔的想法,離婚冷靜期了解一下。”
謝西池沖她恣意一笑,甩完這句,完全不顧未來同居人已經成為一張震驚的表情包,長腿一邁,徑直離開。
他一邊走,一邊在群裡扣字。
【池:以前沒發現,我原來是個體貼的人。】
池塘裡潛水的魚還沒來得及發問号勸他善良,就又被扔下了一顆雷,炸得外焦裡嫩。
【池:那姑娘誇我善解人意。】
【池:還老喊我熱心市民。】
這下魚塘徹底沉了,懶得掙紮這三個形容詞是否有不為人知的新釋義,隻想給那姑娘送上尊重祝福。